趙鋒猛地從王座上站起,一股恐怖的氣勢壓向那名信使。
“你說什麼?!”
信使渾身一顫,癱軟在地。
牙齒都在打顫,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大…大王…南陽郡…土豆田…完了…全都完了…一夜之間,全都爛了……”
聽到這話。
大殿之內。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山崩海嘯般的嘩然!
“怎麼可能!神物怎麼會生病!”
“完了!秋收之後決戰的國策,完了!”
“天亡我大楚嗎?!”
剛剛還熱血衝頂的文武百官,此刻麵如死灰。
那股衝天的豪情與戰意,瞬間被冰冷的恐懼所取代。
支撐著整個大楚騰飛的根基,裂了!
“肅靜!”
李伯智一聲斷喝,卻壓不住這股席卷人心的恐慌。
就在這時,戶部侍郎周勤猛地衝出隊列。
老淚縱橫,對著趙鋒的方向砰砰磕頭!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淒厲。
“天罰!這是天罰啊,大王!”
“大王窮兵黷武,勞民傷財!北伐朝鮮,南征諸國!引得上天震怒,降下此等災禍,毀我大楚根基!”
“這是警示!是上蒼對大王的警示啊!”
周勤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嘶吼道:“臣!懇請大王下罪己詔,告慰上蒼!立刻停止所有征伐,以安民心啊!”
“請大王下罪己詔!”
幾名同樣老邁的文臣。
也跟著跪了下來,聲音裡帶著哭腔。
恐慌,在蔓延!
“放你娘的屁!”
張豹勃然大怒,踏前一步。
蒲扇大的手掌就要抓向周勤的衣領:“仗還沒打,你就先跪了!老東西,你……”
“住口。”
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趙鋒走下王座,站在大殿中央。
看向信使開口道:“起來。”
信使掙紮著爬起,不敢抬頭。
“葉片,什麼樣子?”
趙鋒問。
信使一愣,沒想到大王會問這個。
他結結巴巴地回答:“有…有很多黑色的斑點……”
“潮濕時,可有白黴?”
“有!有!大王如何得知?!”
信使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駭。
趙鋒沒有回答,繼續追問。
“挖出來的土豆,從何處開始腐爛?”
“從…從裡麵,爛到外麵,流著黑水,還…還發臭!”
趙鋒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但他的鎮定,卻像一根定海神針。
讓整個大殿的嘈雜與恐慌,漸漸平息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他,看著這位一手締造了無數奇跡的大王。
在得到所有答案後,趙鋒沉默了。
他轉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
“筆,墨,紙。”
內侍連忙將東西備好。
滿朝文武,屏住呼吸,看著趙鋒。
隻見趙鋒提筆,先在紙上寫下三個大字。
——晚疫病。
而後,他又寫下兩個字。
——真菌。
“此非天罰,乃是一種病。”
趙鋒的聲音,傳遍大殿:“一種肉眼看不見的“毒”,隨風雨傳播,侵入植株,使其腐爛。”
真菌?
這是什麼東西?
所有人麵麵相覷,完全無法理解這個超越了時代的概念。
趙鋒沒有過多解釋。
他繼續在紙上書寫。
很快,一個古怪的方子,出現在紙上。
【波爾多液:取十斤上好石灰,溶於百斤水中。另取五斤硫酸銅,溶於另一百斤水中。而後,將銅水緩緩倒入石灰水中,不斷攪拌,直至呈現天藍色。】
【防治之法:其一,劃定疫區,嚴禁人畜出入。其二,將疫區內所有病株,連根拔起,集中焚燒,深埋!其三,以波爾多液,噴灑於健康植株之葉片莖乾之上,七日一次!】
寫完,他放下筆。
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農部侍郎裴琰之的身上。
裴琰之,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官員。
精明乾練,是農部尚書崔泰的得力副手。
“裴琰之!”
“臣在!”
裴琰之立刻出列。
“孤命你,立刻組織襄陽大學格物係、農學院所有學子!帶上孤的方子,以及府庫中所有的石灰與硫酸銅,即刻奔赴南陽!”
趙鋒的聲音,斬釘截鐵!
“這不是天災,這是你們的考場!”
“孤要你們,將所學用於實踐!治好它,你們就畢業!治不好,你們就跟那些土豆,一起爛在地裡!”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讓一群學生去處理亡國之危?!
這……這是何等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