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錢家鎮的火,隻是一個開始。
一把名為“公平”的屠刀。
自這一夜起,悄然出鞘。
緊接著。
九江郡,南陽郡,巴郡……
一個又一個“薑麻子”,一支又一支頭戴麻布的“麻匪”。
如同從地裡鑽出來的陰差,開始瘋狂席卷整個南十六郡。
他們的行動快如閃電,目標明確得可怕。
不劫掠商旅,不騷擾百姓。
隻殺各地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
九江張氏,塢堡被攻破。
族中男丁一百二十七口。
自家主往下,人頭滾滾,無一幸免。
南陽黃家,傳承三百年的書香門第。
一夜之間,府邸化作火海。
連同府內珍藏的萬卷古籍,一同化為灰燼。
他們的手段如出一轍。
滿門屠絕,血流成河。
卻又分文不取。
每一次,都將抄沒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像丟垃圾一樣扔在城中大街上,任由百姓哄搶。
隻在血泊之中,留下八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劫富濟貧,替天行道!”
起初,各地百姓聞之色變,對這夥暴徒的殘忍手段感到恐懼。
可當一座座曾經高不可攀的塢堡被踏平。
一個個作威作福的世家子弟身首異處。
一箱箱象征著壓迫與剝削的財富被散於街頭……
恐懼,開始變質。
一種病態的、壓抑了數百年的狂熱,開始在底層瘋狂滋生。
許多被世家欺壓得家破人亡的百姓,甚至開始主動為“麻匪”提供情報。
為他們打掩護,指引他們躲避官府的圍剿。
地方官府的圍剿屢屢撲空。
派出去的兵丁甚至會被引入歧途,陷入泥潭。
“薑麻子”這個名字,在民間幾乎被神化。
他是窮人的救世主。
是富人的催命符。
……
消息,終於傳到了襄陽。
承運殿內。
新成立的參議院,依舊是一片喧囂。
一群衣冠楚楚的世家代表,正為了一塊新發現的無主封地。
爭得麵紅耳赤,唾沫橫飛。
“此地位於我巴郡之側,理應劃歸我李家!”
“放屁!那片地明明與我潁川接壤,憑什麼給你?”
“大王既然將民生財政交予我等,我等便有權決定此地歸屬!”
就在這時。
一名身披甲胄的傳令兵,神色慌張地衝入大殿,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報——!巴郡八百裡加急!”
傳令兵單膝跪地,聲音顫抖。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
都落在了那個剛剛還在為封地據理力爭的巴郡李家代表身上。
那名李家代表,前一刻還滿臉傲慢。
正準備開口嘲諷趙鋒麾下那些泥腿子出身的舊臣毫無遠見。
此刻,他心中卻莫名一跳。
“念!”
他強作鎮定,拂了拂袖子。
“巴郡李氏塢堡……於昨夜子時,被一夥自稱“薑麻子”的麻匪攻破……”
傳令兵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恐懼。
“族……族長李嵩及族中上下四百一十二口……全……全數被屠,無一幸存!”
“塢堡中所有財物被匪徒拋灑於城中,現場隻留下……“替天行道”四字血書!”
轟!
李家代表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他眼珠子瞪得滾圓。
直勾勾地看著那名傳令兵,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你……你說什麼?”
“不可能!我李家塢堡高牆厚壁,家丁上千!怎麼可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
“報——!九江郡急報!”
又一名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九江張氏滿門……被屠!”
“報!南陽黃家府邸被焚,上下三百口……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