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條克城,太陽神廟。
克麗奧佩特拉·塞琉古女王正享受著一場由數百名舞女表演的勝利之舞。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
主帥阿爾西斯就能踏平車輦國,將那個東方暴發戶的頭顱獻到她的腳下。
“報——”
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衝進神廟。
他的盔甲上沾滿乾涸的血跡。
聲音嘶啞,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推羅港總督馬爾庫斯叛亂,全城……全城毀了!”
女王臉上的笑容凝固。
“你說什麼?”
“是那些東方商人!他們用一種叫“鏡子”和“糖”的妖術,先是榨乾了所有貴族的財富,然後又免費派發,引爆了全城暴亂!推羅港……”
信使泣不成聲:“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和廢墟!”
“轟!”
女王手中的黃金酒杯砸在地上,美酒四濺。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第二名、第三名信使接連滾爬著衝了進來。
“陛下!帝國東部三十七個港口城市,同時爆發經濟混亂!物價崩潰,貴族破產,我們的稅收體係……徹底癱瘓了!”
“陛下!巴克特拉城告急!泰西封告急!所有城市的絲綢、香料、寶石貿易全部停滯,那些曾經價值連城的貨物,現在連一塊黑麵包都換不到!”
一份份來自帝國各地的告急文書,如同雪片般堆在女王麵前。
每一份都講述著同樣一個噩夢。
曾經讓貴族們為之瘋狂的“神鏡”和“神糖”。
在最後的免費派發中,變成了引爆整個帝國社會秩序的炸藥。
那些傾家蕩產換來神物的貴族,一夜之間變成了最大的輸家和笑柄。
他們的憤怒與絕望,點燃了更大規模的暴亂。
克麗奧佩特拉癱坐在黃金寶座上,渾身發冷。
她終於明白。
自己引以為傲的龐大帝國,沒有被敵人的刀劍擊敗。
卻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用她子民無窮的貪婪,從內部徹底摧毀了。
這比千軍萬馬的正麵衝鋒,更讓她感到恐懼。
與此同時。
同樣的消息。
也通過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巴克特裡亞和帕提亞國王的宮殿。
三國的經濟命脈。
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被徹底絞斷。
社會秩序蕩然無存,各地烽煙四起。
“女王陛下!不好了!”
一名渾身是血的近衛軍統領衝進神廟。
他的一條手臂已經被砍斷,臉色慘白。
“托勒密……被您驅逐的那個巨商托勒密,他回來了!”
“他聯合了所有破產的貴族和憤怒的民眾,在城中發動了叛亂!現在,叛軍已經包圍了王宮!”
“什麼?!”
克麗奧佩特拉猛地站起。
她衝到神廟的露台,向下望去。
隻見安條克城內火光衝天,喊殺聲震動天地。
無數手持武器的民眾和士兵,正像潮水一樣湧向王宮,他們的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在叛軍的最前方,托勒密身穿羅馬式樣的鎧甲,高舉著一麵象征著財富與複仇的旗幟。
在他的身邊,站著幾個金發碧眼,樣貌與本地人截然不同的顧問。
內憂外患!
克麗奧佩特拉的身體晃了晃,絕美的臉龐上第一次出現了絕望。
她知道,自己已經彆無選擇。
她抓過一張血色的莎草紙,用顫抖的手寫下一行字。
蓋上自己鮮紅的唇印,最後用王室的火漆死死封住。
“來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前線!交給阿爾西斯主帥!”
她的聲音尖銳而瘋狂。
“命令他!放棄一切!立刻!馬上!率領二十萬大軍回國平叛!”
……
車輦國前線。
塞琉古聯軍大營。
主帥阿爾西斯正站在高高的攻城塔上,用單筒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車輦國關隘。
關隘近在咫尺,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隻要再給我三天,我就能攻破這座關口,將馬其頓的鷹旗插遍東方!”
他對自己身邊的將領們說道。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卷著煙塵,瘋了一般衝進大營。
信使從馬上滾落,連滾帶爬地衝上攻城塔,雙手高高舉起那封帶著女王唇印的血色密令。
“主帥!女王陛下……十萬火急密令!”
阿爾西斯疑惑地接過密令,撕開火漆。
當他看清上麵的內容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放棄一切?
回國平叛?
他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那鮮紅的唇印和熟悉的字跡告訴他,這不是幻覺。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