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陣陣拂麵微風中,溫舟睜開了眼,眼前是一片清澈高遠的天。
輕撫著身下堅硬的泥土塊,嗅著鼻尖醉人的泥土香,溫舟坐起了身子,放眼望去,是一片無垠的花生地,綠意盎然,帶著直撲腦海深處的親切感。
這是溫舟長大的地方。
沙灣,鐵廠村的一塊普通的農用地,前麵是西崗子,後麵是王八墳,而溫舟家的地就在這片並不是那麼肥沃的土地上。
溫舟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一草一木,看著眼前自以為早已遺忘的一切,那片熟悉的天,和那朵熟悉的雲,仿佛一伸手,那些失去的再也回不來的就會迎麵撲到自己的懷中,然後鑽進自己的胸膛深處,再不分開。
有多久沒回家了?溫舟輕輕的問自己。
自六年級轉學離開那片自由的天,一彆已經十二載。
一路走一路停,得到了很多,卻失去了更多,那句鄉音,那口老井,和那簡單的純真的笑。
所有的人都告訴他這就是成長的代價,而溫舟自己清楚,自己終於變成了個沒有魂的孤魂野鬼。
有些東西丟了還可以去找回來,遺憾的是,溫舟把自己的魂丟在了十二歲,那是卑鄙如二十三歲溫舟的自己永遠到達不了的純淨之地。
遠處有牛叫聲傳來,伴著充滿節奏的手鼓聲,有人在映著手鼓輕輕的哼唱……
“讓我再看你一眼,從南到北,一直往南方開,不會太久……”
串詞了。溫舟說。
溫舟再次睜開了眼。
嘈雜的聲音如洪水般灌入耳朵,溫舟確信自己終於又回到了人間。
眼前是孫悟空的後腦勺,和遠處坐在桌子上抱著手鼓唱歌的黃毛。
然後疼痛感洶湧的傳入腦子,溫舟抱著左臉叫出了聲。
孫悟空聽到了溫舟的叫聲,轉過了頭。
“你醒啦!”孫悟空麵無表情的問。
“雖然你麵無嘲諷之意,但我依然透過你滿身的猴毛看清了你那顆偷笑的心!”溫舟一臉憤恨的看著孫悟空。
“受迫害妄想症啊你!”孫悟空依然麵無表情。
“敢說你沒偷笑?”溫舟更加的憤怒。
“絕對沒有!”孫悟空一臉誠懇的舉起了手,“我都是在你暈倒後光明正大的笑得!”說完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黃毛還拍了照片!你真應該看看照片……”孫悟空幸災樂禍的說道。
“彆說了……”溫舟捂臉。
“像個喝了六瓶伏特加的哈士奇……”
“不要說了……”
“然後又坐在舒馬赫的副駕駛上跑完了一場f1賽……”
“我錯了,不要說了……”
“跟著又被黑熊拿去擦了屁股……”
“嘔!畫麵感太強了……”
孫悟空聳了聳肩,眉開眼笑的如同撿了錢。
溫舟左手捂左臉,右手捂嘴,惡狠狠的盯著毫無知覺唱歌的黃毛,“媽的老子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今天陰溝裡翻了船!”
“這叫什麼!啊?這叫得瑟大了掉毛!”孫悟空衝著溫舟挑眉笑。
“媽的你也是陰溝,你們倆一對陰溝!”溫舟更覺憋屈。
孫悟空毫不在意,依然衝著溫舟挑眉笑。
蠻神開天十九載,自易大師回召喚師峽穀開了這間野蠻人也已經十多年。
這十多年間,野蠻人酒吧拆了建,建了拆都有過好幾次,裝潢格局也都有過改變,本來沒有規矩的野蠻人酒吧也有了很多規矩。
比如說酒吧內禁止動武器——當然,像自稱多蘭棍的燒火棍之類的除外。
雖然說整個召喚師峽穀都是禁武的,甚至某些精神不穩定或者臭名昭著之人一靠近召喚師峽穀便會引來轟殺,但野蠻人這畢竟是酒吧,醉酒之後的拳腳交流還是無所謂的,前提是控製好力度,不然像李青賈克斯這種莽夫,一巴掌酒吧就可以重建了。
其餘的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規矩,甚至已經說不清規矩的由來是為了約束還是為了趣味性,但第七條吧規明確的寫著,禁止說“回不去”這三個字!
如果說了出來,靠他最近之人有權利朝他的下巴轟上一拳,而事後隻需要請他喝一杯酒……
第一次看到這條吧規的時候,溫舟從各個角度分析,總結出這是為了讓離鄉之人一解思鄉之苦,順便更好的融入新的世界,畢竟不打不相識這種套路已經被各種影視作品用爛了。
直到溫舟的下巴中了一拳……
這特麼純粹就是哪個神經病的惡趣味好吧!重點是還有一群同樣抱著惡趣味的神經病居然舉手同意,讓它順利攀升到了吧規第七條!?
感覺到左邊臉都木了的溫舟也隻能怒罵一句二逼青年歡樂多……
唱著歌的黃毛終於發現了醒過來的溫舟,從桌子上一躍而下,抱著手鼓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
溫舟看著走近的黃毛惡狠狠的罵道:“伊澤瑞爾你個小雜毛,你要謀殺親爹啊!”
黃毛毫不在意,抱著手鼓邊敲邊繞著溫舟身下的桌子跳起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