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寒風瑟瑟,屋內寂靜冷清。
溫舟手拄著下巴,靠著日記,一邊往嘴裡扔花生米,一邊歪著腦袋看睡了一整天的音回。
明天即將到來,這世界依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驚喜,但溫舟還是想再等等。
昨晚睡覺之前,溫舟絕對想象不到,事情會在一夜之間變得如此複雜,又如此清晰。
一切的災難宛如一個泡沫般,一戳就破了,溫舟隻是靠著吧台眯了一會,天就放晴了……
然後他想擁有的一切,便就這樣擺在了麵前。
漂亮的姑娘還在熟睡,融入這個世界的鑰匙就在身邊,溫舟隻要伸手,就什麼都有了……
但溫舟還是猶豫了……
沒任何原因,隻是忽然就猶豫了,從來如此……
德萊厄斯的日記就像泛著蜂蜜味的糕點,吸引著溫舟一窺究竟,溫舟清楚的知道,他隻需要一夜的時間!
一夜之後,要麼了解了諾克薩斯的真諦,從此當一個徹徹底底的諾克薩斯,要麼憎恨起諾克薩斯,從此當一個徹徹底底的德瑪西亞。但無論結果是什麼,所有的包袱通通都會離他而去,再無任何疑惑……
就像他一直希望的那樣。
但,溫舟還是猶豫了……
溫舟終於開始了解,可能……自己多多少少,是有點問題!
就像一個苦苦追求答案的學者,忽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早已經忘記了問題是什麼……
沮喪的不能自已。
有時候溫舟開始懷疑,人之所以痛苦,是不是真的因為記憶力太好!過去的一切如負重般牢牢地貼在後背上,壓的人直不起腰來,隻能低著頭蹣跚而行……
但如果一個人真的忽然放下了所有的重負,會不會忽然失去地心引力,飄到太空去?
耳邊回響起波比和凱南的合唱,兩張充滿著笑容的幼稚臉龐忽然浮現在眼前:
我想飛到天上去,
去呀去放羊,
給我心愛的羊兒,
吃上幾朵,
我想站在海麵上,
撈一個大月亮,
掛在屋頂亮呀嘛亮堂堂……
節奏輕快,聲音響亮,不帶半點憂傷。
溫舟也清楚的記得波比和凱南分離時的畫麵:凱南雙手牢牢的握著波比的手掌,久久不願放開,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了一句話:有事,聯係我,千裡萬裡,隨叫隨到!
以後的他們是否還有機會再相見,溫舟不得而知,畢竟世界那麼大……
有些人什麼都沒有了,於是更加熱愛這個世界,因為他慶幸自己還活著。
然後溫舟開始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擁有的太多了,於是便開始隻著眼於自己的失去。
有那麼零點幾秒鐘,溫舟忽然就鼓起了勇氣,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豪情,好像滅世者複生,他也能衝上去把他撕個粉碎!
然後零點幾秒鐘一過,溫舟又退化成了溫舟,從來如此……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呢喃,音回如同奶狗般怯怯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