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教授,”他的聲音低沉而極具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地上,“錯過這個實驗體,錯過他身體崩潰前這最後的數據窗口,我們解析崩潰根源、找到真正閾值的可能性……至少要推遲三年。你告訴我這末世裡,我們還有幾個三年可以等?”
他不再看羅教授瞬間變得蒼白的臉,目光重新投向控製台,對著負責注入的助手厲聲道:“執行命令!注入剩餘催化劑的50,立刻執行!”
他的手指懸停在控製鍵上方,眼神決絕。
他在賭,賭謝決崩潰的臨界點並非終點,賭那強大的細胞活性在徹底湮滅前,還能承受一次極限衝擊,賭那崩潰的數據流裡隱藏著通往成功的唯一密鑰!
這不僅是賭謝決的命,更是賭他畢生研究的未來。
觀察窗外,喬西敏銳的察覺到裡麵氛圍不對。
她聽不見裡麵激烈的爭論,但她看得懂那些驟然慌亂、絕望甚至透出殺意的表情。
她看到謝決的臉色從蒼白迅速轉為死灰般的青黑,看到他身體不自然的劇烈抽搐,看到那些異能者手中閃爍的、準備終結生命的光芒!
心臟像是被拳頭攥緊,這是實驗失敗了?
謝決作為失敗的實驗體要被銷毀了……
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她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深深摳進了掌心,殷紅的血珠正緩緩滲出。
不知不覺間,這個倔強地叫她“姐姐”、眼神明亮地訴說著要變強的少年,在她心裡早已不是一個隨便可以漠視的路人。
眼睜睜看著他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喪屍,被無情地“銷毀”……
她的手貼在實驗室的窗戶上,雙眼看向已經逐步是喪屍化的謝決,“謝決,你給我撐住!”
冰冷的玻璃明明隔絕了她的聲音,但被綁著的謝決卻忽然轉頭朝她這邊看來。
“嗬……”
他嘴裡的聲音已經變調,快要散開的瞳孔卻依舊盯著窗戶的方向。
隨著異能催化劑的加大注入,清澈倔強的少年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身體曲成了蝦米,青白的臉依舊扭向窗戶的方向。
加大劑量的注入並沒有讓謝決的情況好轉,隻是細胞衰變的速度減緩了少許。
實驗室內部,警報燈瘋狂旋轉,將慘白的空間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紅。
尖銳的蜂鳴聲撕扯著耳膜。
被綁著的謝決狀態越來越差,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蔓延開一種令人心悸的灰白,如同被風乾的石灰。
血管在皮膚下詭異地凸起、蠕動,呈現出不祥的紫黑色。
最令人恐懼的是他的眼睛,原本明亮的瞳孔,此刻如同滴入墨汁的水潭,迅速擴散、渾濁,屬於人類的清明被一種原始的、掠食者的瘋狂所取代。
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痛苦和野性的低吼從他喉嚨深處擠出,撞擊著厚重的玻璃。
“基因鏈劇烈震蕩!能量讀數突破閾值!失控指數87……92……95!傅教授,實驗體即將完全喪屍化!必須啟動緊急隔離或……或清除程序!”
“再等等!”
傅謹行麵色緊繃,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屏幕上關於謝決的身體數據。
手指在中央控製台上化為一片殘影,快得幾乎看不清動作。
全息屏幕上瀑布般流下複雜的數據流和指令代碼。
謝決的意識早已被無邊的痛苦和混沌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