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是瀕死前強烈的窒息感。
黑暗冰冷,泥土的腥味混合著腐爛草根的氣息,野蠻地擠占了林颯的全部感官。
她猛地睜開眼,意識卻被困在一片虛無的黑暗裡。
身體像散了架,每一寸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額頭滾燙,是低燒的症狀。
這是哪裡?
末世掙紮十年,她林颯在喪屍圍城中都能殺出一條血路,這是什麼新式陷阱?
她動了動手指,試圖凝聚那股足以號令萬物的精神力,卻發現它弱得像風中殘燭,隻能勉強感知到自己被困在一個粗糙的麻袋裡。
身體不是她的。
這具身體虛弱、無力,完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就在這時,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一個尖酸刻薄的女聲:“大軍哥,你看她那病秧子的樣,娶回家也是個不下蛋的雞!”
一個男人貪婪的聲音:“等我把她名聲搞臭,退了婚,再把她那點烈士撫恤金弄到手,我就風風光光娶你過門!”
畫麵最後,是後腦勺磕在石頭上的劇痛,和意識沉入黑暗前的天旋地轉……
原主也叫林颯,十九歲的軍屬遺孤,而被她堂姐林小紅和未婚夫張大軍合謀害死,此刻正準備將她活埋!
“狗血他媽給狗血開門,狗血到家了。”林颯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末世生存法則第一條:憤怒是最無用的情緒。
她迅速摒除雜念,將那點微弱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根細絲,竭力向外探查。
很好,麻袋外是鬆軟的泥土。
頭頂上方,傳來鐵鍬鏟土的“沙沙”聲,伴隨著兩個做賊心虛的喘息。
“快點,張大軍,你個大男人怎麼磨磨唧唧的!”是林小紅的聲音。
“催什麼催!這地不好挖!”張大軍的聲音裡滿是不耐。
林颯的眼神在黑暗中驟然冰冷。
想活埋我?問過這片土地的主人沒有?
她集中全部精神,向身下的泥土深處,發出了穿越以來第一道、也是最急切的一道指令。
【醒來。】
【到我這裡來。】
【挖開它!】
指令簡單粗暴,卻帶著一絲靈魂深處的威嚴。很快,她感知到了回應。
一隻在附近打洞的老鼠,動作一頓,隨即調轉方向,用爪子瘋狂地朝麻袋這邊刨土。
一群正在覓食的螞蟻,改變了行軍路線,化身最微小的工兵,搬運她身邊的土粒。
最給力的,是一隻恰好被驚擾的穿山甲幼崽。它懵懂地接收到那股來自血脈深處的召喚,遵從本能,用它善於打洞的利爪,飛快地鬆動著林颯頭頂的泥土。
“寶貝們,乾得漂亮。等姐出去了,管飽。”林颯在心裡許下承諾。
外麵,林小紅和張大軍已經把坑填得七七八八。
“行了,踩結實點,省得被野狗刨出來。”張大軍吐了口唾沫,抬腳就要去踩。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啊!”林小紅突然一聲尖叫,手指顫抖地指著土堆,“動,動了!張大軍你看,土在往下陷!”
張大軍也看到了,新填的土堆上,正有一個地方在詭異地塌陷,仿佛下麵有什麼活物在拱動。
“鬼……有鬼啊!”張大軍嚇得臉都白了,農村人最信這些。
兩人嚇得魂飛魄散之際,一隻沾滿泥汙、卻依舊能看出纖細白皙的手,猛地從鬆動的土裡伸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滿是泥土的腦袋,從坑裡慢慢地,慢慢地探出。
林颯甩掉頭上的泥土,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