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颯的話音落下。
整個教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陽光穿過高大的梧桐樹,在陳舊的課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浮動的粉筆灰塵,在光柱中清晰可見,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周莉站在前排,臉上的得意和幸災樂禍還未完全褪去,就那麼僵硬地凝固在嘴角,形成一個極其滑稽的表情。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林颯那清冷的聲音在反複回響。
生物防治?
拮抗作用?
生物盔甲?
這些詞彙像一把把重錘,將她那點可憐的、從表哥那裡聽來的優越感,砸得粉碎。
講台上,錢振國徹底呆住了。
他那張古板嚴肅的臉,此刻因為極度的情緒波動而泛起一層不正常的潮紅。他扶著講台邊緣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厚重的老花鏡後麵,那雙一向銳利審視的眼睛,此刻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近乎貪婪的狂熱。
他看林颯的眼神,不再是審視一個學生。
那是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稀世璞玉,是在看一座埋藏著無儘寶藏的金山,是在看一個能讓他畢生研究產生顛覆性突破的希望!
“好…”
一個沙啞的音節從他喉嚨裡擠出來。
他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又像是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好!好啊!”
錢振國猛地一拍講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所有沉浸在震驚中的學生都嚇得一個激靈。
他再也無法維持自己“四大名捕”的威嚴,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激動地從講台後麵繞了出來。他的腳步有些踉蹌,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急促而雜亂的聲響。
全班近百雙眼睛,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他沒有停在過道上,而是徑直走到了林颯的麵前。
他停下腳步,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林颯。那目光灼熱得幾乎能將人點燃,充滿了學者發現真理時的癡迷與狂喜。
“同學,你…”錢振國開口,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對植物病理學,不,你對整個生物防治領域的理解,遠超我的想象!遠超國內任何一本教材!”
這句評價,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教室裡炸開。
“我的天,錢老怪這是…在誇人?”
“不是誇人,這是最高級彆的肯定啊!”
“我感覺我上的不是第一堂課,是諾貝爾獎的頒獎典禮現場…”
學生們的議論聲嗡嗡作響,但很快又被錢振國接下來的動作壓了下去。
他鄭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半舊的中山裝,甚至下意識地扶了扶眼鏡,表情嚴肅得像是在進行什麼神聖的儀式。
全班同學都屏住了呼吸。
周莉的心臟狂跳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林颯同學。”
錢振國一字一頓,用他此生最鄭重的語氣,當著全係所有新生的麵,宣布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決定。
“我,錢振國,在農大執教三十年,從未收過一個入室弟子。”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牢牢鎖定在林颯身上。
“今天,我破例了。”
“我之前的提議依然有效。我想收你當我的關門弟子。”
“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學生?”
轟——!
如果說剛才的震驚是湖麵的漣漪,那麼現在,整個教室就如同被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彈,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關門弟子!”
“錢閻王的關門弟子!我沒聽錯吧!”
“這什麼概念?這意味著以後所有的實驗資源、項目經費、甚至是保送讀研的機會,都對她敞開大門了啊!”
“一步登天!這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