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金線蓮的長勢,用錢振國教授的話來說,就是“見了鬼的奇跡”。
僅僅一個多星期,那幾株從鬼門關被拽回來的“病秧子”,不僅徹底穩住了狀態,甚至開始了瘋長。
葉片肥厚,墨綠的底色上,金色的脈絡璀璨得如同手繪的紋路,在陽光下流淌著一層華光。那股子蓬勃的生命力,讓整個角落都顯得生機盎然。
周末,天色剛蒙蒙亮。
林颯像一隻敏捷的狸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秘密王國”。
她蹲下身,指尖輕柔地拂過一片最肥厚的葉子。在她的精神感知中,這株小小的植物體內,蘊含的能量澎湃得像一條奔湧的溪流。經過她木係異能的“強製升級”,這些金線蓮的藥效,早已不是凡品可以比擬。
她小心翼翼地采摘下十幾片成熟的葉片,每一片都避開了關鍵的生長點。做完這一切,她又用異能安撫了一下植株,確保采摘不會影響它們的後續生長。
用乾淨的油紙將這些寶貝仔細包好,放進一個布袋裡。
回宿舍的路上,林颯已經規劃好了一切。
“林颯,你周末不回家啊?”室友張嵐剛睡醒,揉著眼睛問道。
“不了,去市裡一個遠房親戚家看看。”林颯的回答,語氣自然得仿佛真有這麼個親戚。
她拿著換洗衣物和布袋,離開了宿舍。
但她沒有走向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而是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最終的目的地,是幾條街外一個幾乎廢棄的公共廁所。
這裡氣味刺鼻,光線昏暗,牆角結著蛛網。
林颯對此毫不在意,末世裡比這惡劣百倍的環境,她都當過臥室。
她關上隔間的門,開始了自己的“改頭換麵”工程。
首先是衣服。她脫下身上那件雖然老舊但乾淨的學生裝,換上了一套不知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灰撲撲的舊衣服。褲腿一長一短,袖口磨得起了毛邊,散發著一股陳舊的黴味。
接著是臉。她從布袋裡掏出一個小紙包,裡麵是她提前準備好的鍋底灰。用手沾了點水,將黑灰在臉上胡亂抹開。那張原本白得像玉,乾淨清透的臉蛋,瞬間變得蠟黃又黢黑,像是常年被風吹日曬,還帶著點營養不良的菜色。
她對著一麵破碎的鏡子照了照,鏡中人皮膚粗糙,顴骨突出,完全沒有了半分之前的影子。
還不夠。
她又弄亂了自己的頭發,讓幾縷乾枯的發絲黏在額角和臉頰上,然後用一條深色的布巾,嚴嚴實實地包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做完這一切,她又從布袋裡拿出了幾株氣味獨特的草藥。在掌心揉碎,將那股混雜著土腥、草木腐敗和一絲絲藥味的複雜氣味,仔細地塗抹在衣領和袖口。
這是末世生存的頂級偽裝術。一個人的氣味,比相貌更能暴露身份。她現在聞起來,就像一個剛從深山老林裡鑽出來,身上帶著泥土和草藥氣息的鄉下婦女。
最後,她對著鏡子裡那個畏畏縮縮、眼神卻異常沉靜的“鄉下女人”,扯了扯嘴角。
很好,親媽來了都認不出來。
她將油紙包好的金線蓮葉片貼身藏好,走出了公共廁所,彙入了前往市中心的人流。
她沒有去繁華的百貨大樓,而是按照打聽來的消息,七拐八繞,鑽進了一條又一條狹窄逼仄的小巷。
空氣中的味道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寬闊的馬路消失了,變成了坑坑窪窪的石板路。兩旁的建築也變得低矮而破舊。
最終,她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巷子口停下腳步。
這裡就是省城最大的黑市——鴿子市場。
一踏進去,喧囂的人聲和混雜的氣味便撲麵而來。
這裡是陽光照不到的灰色地帶,是規則的背麵。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每個人都用警惕而貪婪的眼神打量著四周,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像蚊子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