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用了兩天時間,所有關於青龍山的承包手續,就全部辦妥了。
一份長達五十年的土地使用合同,蓋著鮮紅的印章,被錢振國親自送到了林颯的手中。
青龍山,位於省城西郊三十公裡處。
說是一座山,其實更像是一片連綿的丘陵。這裡土壤貧瘠,多是砂石,加上水源稀少,種不了莊稼,長不出好樹,一直被當地人視為“窮山”、“懶山”,常年荒蕪。
也正因如此,承包價格才極為低廉。
當林颯和錢振國,在幾個校領導和省裡派來的工作組成員陪同下,第一次踏上這片屬於她的土地時,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眼前,是滿目的枯黃與蕭瑟。
乾裂的土地上,稀稀拉拉地長著一些半死不活的雜草。
風一吹,卷起一陣黃沙,嗆得人睜不開眼。
遠山如黛,近景卻是一片死寂。偶爾有幾隻烏鴉在枯枝上聒噪,更添荒涼。
“林……林組長,”一名省裡來的乾部,看著這片荒涼的景象,聲音都有些發顫,“這裡的自然條件,確實是……差了一點。您確定,在這裡能培育出那些珍稀藥材嗎?”
他的話,也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把一百萬的天價資金,砸在這麼一個不毛之地,怎麼看,都像是一場豪賭。
錢振國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湊到林颯身邊,壓低聲音:“丫頭,這地方……真的行嗎?要不,我們再跟省裡說說,換一塊地?東郊那邊有幾片林場,土壤肥沃,水源也充足。”
林颯沒有說話。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這片荒山的入口處,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其他人眼中,她隻是在感受這片土地的荒涼。
但實際上,在閉上眼的那一瞬間,她的精神力,如同退潮後洶湧而來的潮水,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
一米,十米,百米,一公裡……
她的意識,以驚人的廣度和深度,與整座青龍山,連接在了一起。
她“看”到了地表之下,那些因為缺水而苦苦掙紮的草根。
她“聽”到了岩石縫隙中,頑強蟄伏著的種子,在渴望著一場甘霖。
她“觸摸”到了深藏在地底數百米之下,那條雖然微弱,卻從未斷流的地下水脈。
她甚至能感覺到,整座山,都仿佛一個生命垂危的巨人,在發出微弱的呻吟。
它沒有死。
它隻是在沉睡,在等待一個能夠喚醒它的契機。
而她,就是那個契機。
一股強烈的親切感和掌控感,從心底湧起。
“就這裡了。”
林颯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眾人,平靜地說道:“土地的貧瘠,不是問題。水源的匱乏,也不是問題。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會讓你們看到,一座全新的青龍山。”
在場的眾人,看著這個身材清瘦,神情淡然的年輕女孩,不知為何,心中的疑慮,竟悄然消散了大半。
合同正式簽署,交接儀式簡單而又隆重。
當林颯的名字,作為這片土地未來五十年的“主人”,被記錄在案時,她感覺到,自己與這片土地的聯係,似乎在冥冥之中,又加深了一層。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契約,將她與這座山的命運,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
送走了前來祝賀的各路人馬,青龍山下,隻剩下了林颯和錢振國,以及孫明帶領的幾個自願前來幫忙的項目組成員。
夕陽西下,荒山顯得更加寂寥。
幾隻野兔從草叢中竄過,留下一串足跡。
“林組長,我們現在……第一步該做什麼?”孫明推了推眼鏡,看著這片廣袤的荒山,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
千頭萬緒,讓他這個習慣了在實驗室裡跟瓶瓶罐罐打交道的人,一時間有些茫然。
林颯的目光,掃過整片山脈。
她的眸子在夕陽下閃著淡淡的光,像是看透了一切。
“第一步,安家。”
她指向不遠處,一處背風向陽,地勢相對平坦的山坳。
“在那裡,建我們的生活區和實驗室。要求很簡單,堅固,實用,隱蔽。”
接著,她的手指,又劃過幾片連綿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