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第一製藥廠。”林颯吐出一個名字。
“它是省內規模最大,曆史最悠久的藥廠。
雖然這幾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它的底子,是最好的。”
她說話的時候,唇瓣輕啟,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好。”沈霆鋒沒有絲毫猶豫。
“我明天就聯係父親,讓他幫忙牽線。”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肌膚。
“嗯。”林颯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
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弛。
沈霆鋒的懷抱總是這樣溫暖,讓她有種想要永遠待在這裡的衝動。
第二天清晨,京州軍區。
沈國華掛斷了電話,表情有些複雜。
他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卻沒有喝。
電話是沈霆鋒打來的,轉達了林颯的想法。
與省第一製藥廠合作,利用他們的生產線,快速實現金線蓮和龍膽續命草的量產。
這個想法,大膽,且極具前瞻性。
沈國華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這背後的巨大利益和戰略價值。
一旦成功,這不僅僅是一家工廠的盤活,一個新藥的誕生。
這是一種足以改變國內,乃至世界醫療格局的顛覆性力量。
以他對兒媳婦的了解,她拿出來的東西,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上次那幾片金線蓮葉子,已經讓軍區的幾個老夥計,把他辦公室的門檻都快踏破了。
他很欣慰。
欣慰於林颯的眼光和魄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科研人員的範疇。
她開始像一個真正的統帥那樣,思考如何將手中的利劍,打造成一支無敵的軍隊。
但同時,他又有些擔憂。
省第一製藥廠,那是個什麼地方,他太清楚了。
那是一潭深水。
一個典型的,積弊重重,關係盤根錯節的老牌國營單位。
“國營大廠,有自己的規矩。”
他對著電話那頭的兒子,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句。
電話那頭的沈霆鋒沉默了片刻,顯然是在咀嚼這句話裡的深意。
“爸,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沈國華的語氣恢複了軍人般的乾脆。
“你告訴林颯,想法很好,我全力支持。
會,我來安排。路,我來鋪。
但具體怎麼談,怎麼走,要靠她自己。”
他頓了頓,補充道:“讓她記住,有時候,水麵上的波瀾,不過是水下巨獸翻了個身而已。
她要做的,不是被波瀾掀翻,而是要看清楚,那頭巨獸,到底長什麼樣。”
“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沈國華沉思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我是沈國華。幫我接一下省府辦公廳,找劉主任。
老劉啊,是我,國華。對,身體還行。
有個事想請你幫個忙。
我有個晚輩,手裡有個很重要的生物項目,想要和省第一製藥廠談合作。
你幫忙牽個線,安排一下,讓他們的廠長馬國良,明天下午,在廠裡接待一下。”
電話那頭的劉主任滿口答應,言語間充滿了熱情。
沈國華放下電話,眉頭卻並未舒展。
馬國良。
這個名字,他有所耳聞。
一個八麵玲瓏,極其善於鑽營的角色。
據說,他能從一個車間小組長,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根本不是業務能力。
而是那張能把稻草說成金條的嘴,和對上層領導近乎諂媚的逢迎。
這些年,省第一製藥廠的效益每況愈下,庫存積壓嚴重,工人工資都快發不出來。
但他個人的日子,卻過得越來越滋潤。
把林颯這樣一柄尚未開鋒的絕世好劍,交到這種人手裡……
沈國華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但他最終還是壓下了親自出麵乾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