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機一號”的小範圍試點,選在了青龍山周邊最貧瘠的三個村子。
這裡的土地,鹽堿化嚴重,石頭多過土,種什麼都隻長苗不結果。
當那些裝著黑色泥土的麻袋被分發下去時,村民們眼中更多的是麻木和懷疑。
他們不信有什麼“神仙土”,能讓石頭地裡長出金疙瘩。
然而,奇跡就在他們眼前發生了。
僅僅三天。
撒下“生機一號”的土地,顏色從灰白變成了油潤的黑褐色。原本半死不活的玉米苗,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瘋長起來,葉片綠得發亮,杆子一天比一天粗壯。
半個月後,田壟間,一片翠綠,生機盎然。
村裡最有經驗的老農,蹲在田埂上,看著那比自己大腿還粗的玉米杆,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手都在抖。
“活了七十年,沒見過這麼長莊稼的。”
喜悅如山火般點燃了這幾片沉寂多年的土地。
村民們自發地給神農科技的基地送去了自家養的雞,下的蛋,還有納的千層底布鞋。他們用最淳樸的方式,表達著最高級彆的敬意。
錢振國每天都要來地裡看一遍,每次都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他甚至規劃好了,等第一批玉米收獲,要敲鑼打鼓地給林颯和基地送去一麵寫著“農業救星,在世神農”的錦旗。
一切,都向著最完美的方向發展。
直到那一天。
一個噩耗,如同晴天霹靂,猛地炸響在青龍山上空。
最早試用“生機一號”的紅旗村,出事了。
錢振國和沈霆鋒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
昨天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玉米地,此刻,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地獄。
所有翠綠的植株,都變成了焦黑的枯杆,無力地垂著頭。飽滿的玉米棒子,腐爛成一灘灘黑色的爛泥,掛在杆上,散發出陣陣惡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植物腐敗和化學藥劑混合的詭異氣味,聞之欲嘔。
土地,失去了所有生機。
原本油潤的黑土,此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白色,板結得像水泥一樣,上麵還泛著一層油膩的、像是黴菌般的斑點。
一個老婦人跪在田埂上,雙手插進那片死去的土地裡,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地啊!我的地完了!”
“這是遭了天譴了啊!”
更多的村民圍了過來,他們臉上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和憤怒。
“怎麼會這樣?昨天還好好的!”
“肯定是那個"神仙土"有問題!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他們不是神農,他們是來索命的閻王!”
質疑,恐慌,憤怒,如同瘟疫般蔓延。
“神仙土”變成了“奪命土”的流言,插上翅膀,飛速傳遍了四裡八鄉。
錢振國看著眼前這一幕,氣血上湧,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在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嘴唇哆嗦著,麵如金紙。
這對他這位老科學工作者來說,是信念的崩塌。
沈霆鋒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那張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臉龐,此刻更是冷硬如刀削,濃眉緊鎖,眼中燃燒著危險的光芒。
作為特種兵出身的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意外。
他沒有理會村民的騷動,銳利的目光掃過整片田地,捕捉著每一個不正常的細節。那雙深邃的黑眸中,閃爍著獵豹般的凶光。
這不是天災。
這是人禍。
他第一時間封鎖了現場,將情況用最緊急的通訊方式,報告給了指揮棚。
當林颯趕到時,現場已經被士兵圍了起來,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防護服,臉上戴著護目鏡和口罩,隻露出一雙清冷平靜的眼睛。即便是在這樣的裝束下,她那修長的身形和優雅的步態,依然讓人過目難忘。
她沒有聽錢振國的哭訴,也沒有理會周圍的嘈雜。
她徑直走到那片腐爛的玉米地中央,蹲下身。
沈霆鋒默默地站在她身後,像一座山,為她隔絕了所有的乾擾。他那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會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氣息震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