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你看看這些貨，稱一稱，給個價。”
李北塵將兔子山雞儘數放到張掌櫃案板前。
“野兔十六斤三兩，雉雞……挺肥的，四斤二兩。”
這掌櫃熟稔的撥動著算盤，最後笑嗬嗬對李北塵道。
“總共算你五百一十文如何？”
“可以，多謝張掌櫃！”
李北塵心裡有數，原本他以為能有個四錢多銀子就不錯了，現在有五錢多，這位掌櫃確實實誠。
“我記得你，清溪村的李小哥是吧，放心，後麵有好貨儘管送來，價格這塊定然不會少半個銅錢。”
“好！張掌櫃，麻煩給我換成三錢碎銀，其餘的還是給我銅錢。”
李北塵接過銀錢，稍稍清點，便和張掌櫃告彆。
他將三錢碎銀放到裡襯的衣袋裡，這錢待會回了村，他便要去還給王二哥，至於剩下的兩百一十文錢，李北塵打算置辦些糧油貨物。
集市上，李北塵來回看了幾家，大米最低已經要十五文一斤了。
年初的時候，都還隻要十三文。
雖然隻長了了兩文，但是若是一直漲下去，那就將演變成下一個並州了。
李北塵拋開這些念頭，世間怎麼樣，輪不到他操心，他自己還難求一個溫飽。
逛了一圈，李北塵買了十斤大米，又添了一些油鹽，最後買了一兩紅糖，身上的銅板便一個不剩了。
趁著天色還沒完全暗下去，李北塵加快了步伐，往清溪村趕去。
嗚嗷！
半途，小礫山上傳來一陣陣狼嚎。
李北塵眉頭一皺，不過沒有太擔心，這些畜生除非餓極了，否則很少下山。
之前王老二遇到豺狼，也是因為在寒冬臘月，山中無吃食，這些豺狼才冒險進入人類聚集區的。
在這個世界，人還是最強大的生靈的。
兩盞茶的功夫後，稀稀落落的村落出現在李北塵的麵前。
一條蜿蜒平緩的小溪流淌而過，水麵上有月光清輝，顯得波光粼粼。
清溪村，到了。
他徑直往王二哥家走去。
這一次，王二在家，不過李北塵看他有些魂不守舍。
“王二哥！”
李北塵的一聲呼喚，讓他回了神。
“誒，是李小哥啊，快來坐。”
見李北塵過來，王二勉強提振了精神。
“你這是怎麼了，整個人魔怔了？”
李北塵邊說邊取出衣袋裡麵的三錢銀子，和那一兩紅糖，放在桌前。
“這是三錢銀子，王二哥請你收下，至於這兩紅糖，就是送給嫂子補身體的。”
“彆，我暫時不缺錢，你這病剛好，留著這些買點吃食，補補身體。”
不過在李北塵的堅持下，王二還是收下了這錢，紅糖卻再怎麼也不收了。
李北塵無奈，他這紅糖原本是想當利息，還給王二，但是王二卻堅決不要，他隻得收回。
見王二精神狀態不太好，李北塵追問道。
“王二哥，你還沒說遇到什麼事了。”
“唉……”
王二這個滿臉橫肉，平日看起來十分凶惡的殺豬匠，此刻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後悔。
“昨日，隔壁上洪村請我去殺豬，要殺的卻是一頭待產的母豬，那家人說什麼，足月待生產母豬體內的胎兒最滋補，要殺了作為宴席頭菜。”
“那母豬好似通了人性，雙膝下跪，眼淚汪汪看著我，但是外麵主家又催得急，我就心一橫，直接捆了，一刀下去。”
“往日裡我殺的豬沒有百頭，也有幾十頭了，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昨天夜裡回來，晚上夢到的都是那頭母豬的眼神……”
李北塵聽完王二的講述，沉默片刻。
“王二哥，你知道我是逃荒過來的，我家鄉並州，人餓了，都會吃人的，而且還會換著小孩吃，也沒見有什麼報應。”
“你是殺豬匠，殺豬沒什麼不對的。”
“人也想活，畜生也想活，那就看誰拿刀了。”
最後，李北塵指了指廚房內忙活的王二嫂。
“他們，還得靠你養活呢。”
說完，李北塵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王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