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裡,頸側被掐出的紅痕刺目如烙鐵。
顧意浸濕帕子,狠狠擦過那片肌膚,幾乎要蹭破那層皮。
“楚望鈞……”她咬著牙冷笑,“風水輪流轉,你給我等著!”
等她先報了端王的血海深仇,下一個就同楚望鈞清算!
忽而,她目光頓住。
銅鏡裡,發鬢上的金簪尾處珍珠看起來似有些鬆動……
顧意眸光一閃,迅速環顧四周,確認門窗緊閉後,她背對門口,手指靈巧地抵住簪尾珍珠輕輕一旋。
簪內傳來“哢”一聲輕響。
中空的簪身裡,一卷細細的紙箋滑落。顧意的心跳陡然加速,手指微微發抖地展開那薄如蟬翼的紙條:
「三日後酉時,老地方見」
顧意眯起眼,將紙條湊近燭火細看。紙是上好的雲紋箋,墨色清雅。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有意思,原身竟也藏著秘密。
那楚望鈞知道自己枕邊人有異嗎?
“老地方”又會是指哪裡?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顧意迅速將紙條按進手邊的茶盞。紙箋遇水即化,墨跡在水中暈開,轉瞬便模糊難辨。
“夫人,該吃藥了。”侍女的聲音隔著雕花木門傳來,恭敬中帶著幾分小心。
顧意抬手將茶水潑向花盆,將表情調整成平和:“端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著綠衣的侍女低著頭走進來,手裡捧著黑漆托盤,上麵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侍女將藥碗遞給她,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顧意沒有立即喝藥,而是用指節敲著藥碗,發出清脆的響聲。
侍女微微瑟縮了下身子。
她必須儘快弄清現狀,眼前這個看起來膽子不大的侍女,或許是個突破口。
“你叫什麼名字?”詭異的平靜中,顧意突然問道。
侍女明顯一怔,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夫、夫人不記得奴婢了?奴婢是小蓮呀。”
“我……我好像記不太清了……”顧意適時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一覺醒來,總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不如你同我說說……我是如何病的?”
小蓮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夫人前日不知怎麼惹得王爺大發雷霆,後來就……”她突然噤聲,像是怕說錯什麼話。
顧意挑眉,銀匙在碗邊輕輕一敲:“後來就怎樣?”
“後來夫人就暈倒了,一直高熱不退。”小蓮的聲音越來越小,“太醫說夫人是驚懼過度……”
顧意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驚懼過度?原身總不能是被楚望鈞那瘋狗嚇死的吧?
她假意整理發髻,指尖撥弄金簪,餘光緊盯小蓮反應。
小蓮目光隻隨著她動作看過去了一眼,眼神乾淨,沒有半點波動。看起來對金簪的事並不知情。
顧意有些失望,本想借著失憶試探,可惜這丫頭所知儘是後宅瑣事。
她低頭喝藥,苦得舌尖發麻。
“我想睡會兒,你先下去吧。”
待小蓮帶著藥碗退下,顧意將屋內床榻被褥一寸寸捏遍,又敲遍妝奩底板,就差把地板也掀一遍了,卻沒有尋到什麼關於原身秘密的蛛絲馬跡。
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