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戴著鬼怪麵具的守衛正仔細搜查著排隊的人。
“搜仔細點!”粗獷的嗓音帶著些口音,“可彆讓官府的狗探子混進來……”
暗巷裡,顧意困惑地抬頭。
方才那些守衛腰間晃動的銅牌,明晃晃刻著“漕”字,分明是目標沒錯。
哪裡有問題?
“領頭那個瘦高個,”楚望鈞壓低聲音,“前幾日出入過端王府。”
顧意心頭一跳,“他認識你?”頓了頓,語氣添了些嫌棄,“那你還來。”
真是拖後腿的家夥。
“說不準也認識你。”楚望鈞冷睨她一眼,抬手取下臉上戴的鬼怪麵具,“我不能去,搜身會暴露我身上的杖傷。”
顧意了然。
楚望鈞身上的刑杖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要是被熟悉的人看到了,加上身形,很容易被聯想到。
“那現在怎麼辦?”
“分頭行動。”楚望鈞修長的手指解開她半臉麵具,扣上那個猙獰的鬼怪麵具,“我引開守衛注意,你混進去查探。”
顧意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回應,楚望鈞給她塞了把金葉子,而後就消失在了巷尾。
“狗東西……”她忍不住暗罵,“該不會見慣了美人,真覺得薑雲湄這模樣長得安全吧?”
這可是黑市。
她正了正尚帶餘溫的鬼怪麵具,又悄悄摸向裡衣暗袋……
這包能讓皮膚起紅疹的藥粉,原本還是防備楚望鈞用的。
畢竟頂著薑雲湄這副皮囊,名義上還是他的妾室,若他哪天想召人侍寢……她可不想同死對頭同床共枕,想想都渾身發毛。
萬幸楚望鈞似乎“不行”,這藥粉一直隨身帶著留到了現在,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
她利落地將藥粉抹在手腕和手背上。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間爬上肌膚,像無數細小的銀針在紮。
“嘶……”
她咬緊牙關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原本白皙的肌膚已經起了好些駭人的紅疹。
一路排隊,守衛目光時不時在她身上掃視。
好一個細皮嫩肉,身姿窈窕的小娘子,還是一個人……
終於輪到顧意時,她不經意抬手撓了撓脖子。手腕衣袖揚起,露出上麵清晰的紅疹。
“你……你什麼病?!”正欲上前的守衛步子一頓,嫌惡地後退了兩步。
“不傳染的……”顧意裝作解釋地往前蹭了半步,讓那些印子在火光下更明顯。
說著,她還伸手撓了撓,幾片疹子被撓破,看起來更加紅了。
守衛唯恐避之不及,半點趁機占便宜的心思也沒了,隻草草目光掃著她,沒了仔細盤查的心思。
忽然,“砰!”的一聲爆響炸開,白煙瞬間吞沒了整條巷道。
混亂中,顧意敏銳地捕捉到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過屋簷。
“怎麼回事?”
“你們幾個去看看。”
領頭的當即指了打手去查看情況。
趁著檢查的守衛分神之際,顧意閃身溜了進去。
掠過門口關卡,濃重的鹹腥味撲麵而來。她下意識想揉鼻子,指尖卻先一步碰到了冰冷的金屬麵具。
走了幾步,她借著昏暗的火光打量四周。
交易區人頭攢動。趁著有人查看鹽的質量,她也裝作挑選的樣子,指尖悄悄刮了些鹽粒,碾了碾,沾了點入口——
是兩淮來的上等官鹽沒錯!
本該在官倉的鹽,此刻就擺在這黑市裡明目張膽地販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