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京環顧四周,幾經猶豫,終究還是決定保持緘默,搖了搖頭:“此事還是不宜多言。”
八賢王聞此,不禁發出沉重的歎息,麵帶哀色道:“你是在質疑本王的德行,還是在揣測皇上的脾性?
如今,連翰林院的新晉學士都不敢直言,諱莫如深,我大明王朝究竟何去何從?”
賈玉京搔搔腦袋,坦誠以對:“王爺,實不相瞞,即便跟您直說,甚至直接上諫皇上,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有時候,三緘其口,沉默是金,反而更能保全自身,直言則可能引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皇上雖非苛暴之君,卻性情飄忽不定,采納諫言時看似英明,一旦出現問題,卻又輕易推翻之前的決定。
這樣的情況下,任何清明之策都難以持久落實。
最讓人痛心疾首的就是盧督師,
統率全國兵馬抗擊外敵,
最終隻剩下兩萬殘兵仍堅守陣地,直至悲壯犧牲,
整整八十日後才得以安葬,真是讓人心寒不已。
皇上起初力挺盧督師抗敵,然而隨後兵部尚書楊嗣昌卻推行剿賊議和之策,
並派遣高起潛去監軍,這無疑自亂陣腳。”
八賢王聽聞此處,麵色驟變,青筋暴露,拳掌緊握,指甲幾乎嵌入肉中:“盧督師之死,確實彰顯了皇上的昏聵!然……”
賈玉京無奈搖頭打斷他:“皇上身處京城,未能親身感受韃靼的殘暴與勃勃野心。
朝廷內部意見分歧,決策反複,朝令夕改,猶如小兒過家家玩泥沙。
今日聽信一臣之興國忠言,明日又采納另一人的神機策略,
結果呢,往往因一時衝動而草率行事,導致國策無法貫徹始終。
一朝國事主張的核心是必須堅定,對外敵務必堅決抵抗,
予以雷霆霹靂手段,將其斬殺殆儘、學漢武帝將窮寇追殺直至古冰雪之國。
唬的番邦望我東方華夏,其靈魂紛紛瑟瑟望空而下拜,終其一生也不敢犯邊。
因此帶來邊關烽火情數十年不再有。
行事兩手硬,帝王一手遮天,說一不二,方能穩民心、固國本。
皇上現在的做法猶如拆東牆補西牆,任何策略下行,皆是根基未穩,
如何能抵擋得住內外交困的局麵?
更為關鍵的是,皇上缺乏明確且不可動搖的治國目標,這才是當前危機的根本所在。”
“就說那次有人提議減免農稅、增加商稅,同時立法提振商業,
本是利於民生的好政策,結果因為觸動部分權貴利益,遭到群臣反對。
皇上在壓力之下,竟然收回成命,使良策付諸東流。
作為施政者,必須有堅硬磐石的決心,
不能因為一時困難就朝朝改令,否則不僅會使善政變為惡政,
更是動搖了國本,一旦遭遇天災人禍,難免釀成更大動蕩。”
八賢王的臉色愈發蒼白,聲音低沉:“你認為問題的關鍵在哪裡?”
賈玉京苦笑回應:“症結複雜多樣,若我是皇上,麵對這些問題也會感到困擾和無力。”
八賢王緊迫追問:“那你可有解決之道?”
賈玉京微笑著賣了個關子:“隻要思想不僵化,辦法總會比問題多。”
八賢王急切地追問道:“究竟是什麼方法?快說。”
賈玉京卻擺手道:“王爺,臣已說得夠多,至於其他具體對策,目前尚未想出。”
八賢王聞言,臉色陰沉下來,厲聲責問道:“怎麼可能沒有?
你身為朝廷官員,豈能坐視百姓受苦,
置國家危難於不顧?你還是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賈玉京聽罷,胸中怒火升騰,雙目圓睜,猛地起身,憤慨道:
“我輩當然願意肅清貪官汙吏,蕩平叛逆,對外驅除韃靼,但看看皇上的行事作風,又有誰能安心為其效力?
隻怕最終落得個死得不明不白。
死不足懼,怕的是死得冤屈。
話說到此為止,就此彆過。”
賈玉京怒氣衝衝,拂袖而去。
八賢王凝視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臉色蒼白中透著一絲扭曲。
“王爺,此子妄言悖逆,老奴這就前去將其緝拿歸案……”
八賢王慨然長歎,萬分惘悵:“承恩,他所犯何罪?”
王承恩恭謹稟報:“他言語之中對您有大冒犯之意……”
八賢王起身,仰望天際的重重烏雲,厲聲質問:“他所述之事,可是屬實乎?”
王承恩一時語塞:“這個嘛,老奴……”
“他尚且顧忌,在本王麵前未曾直言朕之過失,心中恐已咒罵朕昏聵多次矣!”
皇帝接著沉聲道:“承恩,你這位新認的『侄兒』倒是個人物!”
王承恩眉一挑,惑然不解:“皇上此言何解?”
“此子機敏過人,他對朕之所指,樁樁件件均有依據,
即便告知於本王,亦不至於獲罪。”皇帝走了幾步路又道:“其子才智卓絕,年紀輕輕見識,便超越了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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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爺,此優秀的評估,是否過了?”
“嗬嗬,胸有溝壑,成竹在目,他眼裡有光……”
“有光?什麼光?”王承恩聽聞此言,心中稍安,遂問:“皇上之意,是要召他入朝為官?”
皇帝搖頭道:“目前他本人並無入朝之意願。”
王承恩驚訝:“皇上,您何以知曉?”
“此子深諳為人世故,明知自己尚無足夠自保之力,
斷然不會貿然涉足險惡朝堂。
他深知廟堂之上,波譎雲詭,
即便是朕,亦時常難以完美應對,左右見拙。
更何況他一介無權無勢的青年才俊。”
王承恩微微蹙眉:“若是有皇上持鼎庇護,有何可懼?”
皇帝轉身落座,呷了一口茶水,緩緩開口道:“這些聰慧之人,初習謀略之時,首要便是自保。
賈家小子心如明鏡,在尚未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力量之前,
是不會輕易踏入朝廷紛爭不斷,如風刀霜劍的洪流暗湧漩渦中的。”
王承恩恍然大悟,訕笑道:“原來如此,此子倒是一個十分狡猾的角色!”
“然而,他欲置身事外,卻未必能如他所願。
世間之事,身不由己者甚多!”皇帝眼中閃爍睿智光芒,似在深思什麼。
“承恩,即刻擬詔,追贈盧督師為太子太傅、天下兵馬大元帥,封忠烈侯,於各地建忠烈祠供後人祭祀;
命東廠聯合錦衣衛速捕高起潛,三日後於東門執行極刑,
所有京官需到場觀看,並抄其家,誅其三族,女眷發配教坊司……”
王承恩躬身領命:“遵旨,皇上。”
突然,皇帝問起:“那賈玉京你安排了何職?”
王承恩答道:“回皇上,暫任東廠刑名師爺。”
皇帝麵露微妙笑容:“承恩,他日那小子得知此事,定會怪你啊!”
王承恩滿臉困惑:“皇上,此話怎講?”
“東廠乃宦官執掌之地,他若因此受人詬病,你能預見得到吧?”皇帝解釋道。
王承恩這才醒悟:“哎呀,看來好心辦了壞事啊……”
皇帝卻搖搖頭:“此子心性豁達,否則也不會認你為義伯,
而且,此刻東廠的身份,對他反而是一種特殊保護。”
片刻之後,皇帝又下令:“賜他蟒袍,授尚方寶劍,全權負責抄家及行刑事務。”
王承恩愕然:“皇上,您剛才不是說他不會參與朝政嗎?”
皇帝長歎:“承恩,朝綱紊亂,內外交困,局勢已不容拖延日。
他或許希望徐徐圖之,朕卻要強行撥苗助長催熟。
若他真有扭轉乾坤之才,
救社稷於水火,朕許他一世顯赫,子孫三代榮華富貴。
你明日親自前往賈府宣旨,向他闡明這其中緣由。”
“遵命,皇上!”王承恩欣然應諾。
“且慢,還是今晚暗中找他商議一番。
這小子性子倔強,脾氣火爆,可能會拒絕聖旨。
先聽聽他的想法,再作決定較為妥當。”
“是,皇上!”王承恩恭敬領命。
?
花開兩朵,表一表賈府一等風流人物——?賈璉?。
自從傷後,收斂一點,享受著小丫鬟剝好的西域菩提子。
“乒乓嘭啷——”
咆哮減壓中: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鏈二爺俊臉成了一個調色盤。
將屋內什麼青花瓷、鈞瓷、端硯、徽筆一通狠狠地亂砸。
“砰!”一腳踢飛了一個傳說李二民用過的唐三彩尿壺。
小丫頭暢兒微微抖動小身板,手忙腳亂接住:“爺,爺,你怎麼了呀?生那麼大的氣?這可是價錢150兩銀子的寶貝哩!”
“腫麼了,『王雌虎』欺我太甚,居然停掉了我的用度,我我我,我拿什麼打賞下人?”
賈府中,上至賈老太太,下至小管家,但凡是有點身份的人,辦些什麼事兒,皆是隨手甩出十個八個銅板賞賜予你。
以示自身的高貴典雅豪車,及特殊的身份地位。
而賈璉打娘胎裡開始就是拽著一條金箍棒橫空出世。
紅光萬道,要什麼有什麼,金衣玉食自是不在話下。
雖然說沒有達到嗽口水\撒尿也要下人用口接的變態奢靡地步。
但是從來沒有缺過用度花銷。
因為有錢,用物資勾搭與婦人歡好的數目,真是雙手雙腳加一起再乘以十,
乃一個百花斬的風流角色。
更是偶爾與那清俊的小廝出火。
不是故意為黑而黑這廝,
賈母曾經是怒其不爭,指責其他:“孽障,腥的、臭的往自家屋裡拉~沒有眼看你了……”
現在好了好了,摘掉他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的資金來源,這可要了他的老命!
這時候。
“噠噠噠~”腳步輕盈走進來一個小丫頭。
“二爺,廚房說沒有了鮑魚咧!中午吃什麼哩,奴婢好去安排一下。”
“啥?小槐花?你說什麼?”
“豈有此理,鮑二,連你這個臭魚爛蝦死蟹的三等下人,也敢捋吾虎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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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雙目驟然間變紅,
那張臉黑的連張飛見了也不敢在長板坡上唬曹孟德。
他一言不發,摔門大踏步而去。
賈府的大廚房猶如一座小型的繁華市集,秩序井然且熱火朝天。
這座廚房寬敞明亮,大的誇張,隨便擺上一百幾十桌也不顯狹窄。
一眼望去,各個崗位布置有序。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廚娘們忙碌的身影,她們圍繞著巨大的洗菜池,熟練地清洗著各類新鮮蔬菜,翠綠的菜葉在她們手中翻飛,清脆的水聲與笑語交織,形成了一個和諧的場麵,暗裡捅刀子又另說。
上砧區域,男人們一條條腰圓膀大,力大無窮,刀工精湛。
揮舞著手中的一米豬肉大刀,對食材進行牛逼處理,那手法乾淨利落,行雲流水,不輸那宮中一級廚師長。
一巴掌便能將活魚拍暈,隨後手起刀落,
三刀刷鏟乾淨魚鱗、
挽了一個刀花兒一轉,刀化為幻影切魚肉,
隻需三兩下便完成一道工序,儘顯其庖丁解牛般的非凡技藝。
另一邊,經驗豐富的廚師正在屠宰區忙於殺豬宰羊,動作麻利準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嗷嗷嗷~”一刀下去,牲畜便被迅速而人道地放倒,
跟著麻利的剝皮剔骨,分割肉塊,每一步都顯得專業而有序。
整個大廚房內,爐火熊熊,蒸汽升騰,鍋碗瓢盆交響曲此起彼伏。
各種菜肴的香氣彌漫開來,誘人心脾。
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各司其職,既有分工又有協作,
共同構建起了賈府龐大餐飲體係的堅實基石,
充分展現了那個時代大戶人家廚房生活的繁榮景象。
“鮑二,鮑二,你給我粗來——”
靜,唰唰唰!近百人皆行注目禮。
“這?”
“鏈二爺鬨的是那樣?”
“誰知道啊,看他那塊將羽化登仙的麵孔,一準沒好事!”
“我猜他又讓王大管家的治了個貼貼服服,可能是不準上炕。”
“噓噓噓,小聲點唷,萬一讓他聽到了,準沒好果子吃咧。”
“喲,二爺,今天吹那陣子風?您大駕光臨廚房,不知道有什麼吩咐奴婢?”
風韻猶存的柳二嫂子在圍布上擦了擦水漬,笑意乍現,急忙忙款款擺了水蛇腰迎了上來。
“嘁,你彆跟我嬉皮笑臉的,鮑二這廝在那裡?”賈璉一眼望見『上雜區』盤中浸泡的乾鮑魚,眼神陰沉,說什麼沒有了,那個是什麼?
“鮑二當家的去了珍大爺府上忙乎。”
“柳嫂子,為什麼我屋中小丫頭回報,中午沒有了鮑魚這味菜肴?”
“苦也苦也,你們倆口子的刀槍劍戟演化到了我這裡,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我等魚池!”柳嫂子姣好白暫的臉龐泛上澀色:
“呐個,二爺,是暫時缺貨,您不如過幾天再點?先吃海參怎麼樣?”
“放屁!缺貨?我吃什麼海參?你在諷刺我缺心眼嗎?
你們這班奴才最沒有良心的,仗著主子好的時候百般討好,到勢頭削弱了,哄的哄,騙的騙,還顧主子的死活嗎!”
“額,這個,我,奴婢……”柳嫂子呆在當場,唯唯諾諾不敢再說什麼。
來自金陵跟隨榮國府的林之孝家的在這裡閒逛,
一見這場麵,眼神一亮,快步上前。
她女兒柳五兒想進怡紅院服侍寶二爺,不打點打點,就是不識抬舉。
且日前她也收了秦顯家的一份厚禮,要弄掉柳嫂子的一個重要職位。
要替換大觀園廚房裡頭的柳家的。
這秦顯家的可是司棋的嬸娘,王善保家的小一輩的親家呢。
是一條大腿,得抱著。
她三角眼一抬,裂開皮膚:“哼,柳嫂子,你進駐大觀園小廚房管事,就彆在那裡杵著霸占了位置,
免得在服侍主子上麵有欠周全,
二爺,您瞧瞧,她這事兒辦的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