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語調悠悠,改口,“變著法子地占人便宜,我都上鉤了。”
“……”
“挺好的追人方式,還不吃虧。”
“……”
盛夷光臉熱,掐了裴度一下。
裴度由著他掐,悶悶低笑。
最後一排,金枝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站在會議桌前清風明月般孤傲冷淡的正人君子,會做出在電影院親人的行為。
還是。
兩次!
第二次好像還是裴度命令的。
不知道裴度又笑著和他說了什麼,他看了裴度一眼,然後慢慢地點頭。裴度捏了捏他的鼻子,握著他的手,塞進了自己口袋。
裴度看他的眼神,溫柔都要溢出來。
盛夷光看起來。
很乖。
初八正式上班。
盛夷光繼續推進項目會。
裴度受邀前往臨港的一場金融界峰會,會做一個演講。
盛夷光想起彈幕提到的這個峰會,問裴度要了一張票。進場後,把票交給工作人員,被領到了第一排。
他四下看了好久,也沒看到溫衡,也看不到現場會發生混亂的端倪。
倒是看到了金枝。
那天發過除夕快樂以後,兩個人再沒任何聯絡。
金枝看起來比年前成熟了。
西裝得體,一撮粉毛也染了回去。
他走到盛夷光身邊坐下,“你也來了?裴度給的票?”
“嗯。”
金枝拽了拽衣袖,“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我在追他。”
金枝被這句話噎了一下。
追?
那天在電影院都親了。
還隻是追?
“裴度是不是在吊著你玩?”
盛夷光不悅,“他不是這樣的人。”
從上學時候起,任何的表白裴度都拒絕得乾乾脆脆。
還教他也要這樣做。
不然太渣。
金枝看盛夷光跟看一個主動要往愛河裡麵跳,還一味地想溺死在裡麵的傻逼沒有區彆。
“你喜歡他什麼?”
盛夷光聲音特彆冷,“你要是為了溫衡過來勸我放棄裴度,那你可以滾了。”
金枝聽得難受。
什麼態度!
怎麼就是為了小溫了?
合著他盛夷光就對裴度一個人有好臉色?
“你知不知道裴度他……”想起上次錢叔說的話,金枝把話咽回去,“我不是為了任何人,我就是想告訴你,他或許已經不適合你了!”
不適合他,那就適合溫衡?
盛夷光口吻生硬,“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
盛夷光看向金枝坐著的椅子。
“這是你的座位嗎?”
金枝氣得站起來就走。
沒一會兒峰會開始。
裴度在第一個,他穿著西裝,氣定神閒地走到話筒前,恍惚間盛夷光感覺自己看到了畢業那年的裴度。
意氣風發。
畢業後校長請裴度去演講,鼓舞士氣。
有人在台下大聲問他,“學長,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好好學習的?我媽說你一定會去工廠打螺絲。”
台下哄笑一片。
裴度笑了一下,聲音傳遍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因為我怕你們盛學長給我讀詩,我聽不懂,怕心形函數我解不出來,怕他說莎士比亞,我隻能想到卷毛小老頭,翻不出十四行詩。”
禮堂差點被起哄聲掀翻屋頂。
禿頂的校長氣得把他攆下台,連帶盛夷光後麵的演講都取消了。
……
想到往事,盛夷光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過,現在和以前還是不一樣的。
這麼正經的場合,裴度也是正經的。
盛夷光猶豫著要不要拿手機出來拍一張照片,餘光卻瞥見了溫衡,他神色焦急,從側門進來,看起來想要上台。
裴度的秘書將他攔下。
台上的演講並未中斷。
“我相信在未來,裴氏能夠給大家帶來更好的生活體驗,在整個行業發光發熱。”
話音落地,掌聲雷動。
大廳的門卻突然被打開。
“先生,你不能往裡進!先生!”
闖進來的人根本不聽,森冷的視線盯著台上的裴度。
讓盛夷光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站起身。
那人說:“你們還真請他來做演講啊?他有精神病,差點進了精神病院,你們知不知道?”
盛夷光腦子“嗡”的一聲,僵硬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倏然亂了起來。
有人在拉扯,有人在喊保安,有記者在擁上來采訪……
所有的圖像和聲音,就像是打翻的顏料盤,各種顏色攪和在一起,最後形成濃重的黑色。
“盛夷光,盛夷光,盛夷光!”
盛夷光回神。
裴度焦急的臉在一張張洪水猛獸般猙獰的麵容裡,漸漸清晰。
“跟我走。”
盛夷光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的現場。
稍微反應過來一點兒的時候,裴度蹲在他麵前,手裡拿著一杯熱水。
“嚇到了?喝點水。”
盛夷光盯著裴度看,還有些恍惚。
這應該就是彈幕說的亂子。
可精神疾病是什麼?
他看不出眼前這個人能和精神疾病這四個字掛上關係。
他們,是騙人的吧?
秘書在不遠處打電話,控製現場。
“是,裴興元的人,對……沒能控製住,已經出來了,裴總沒事……”
盛夷光緩慢地把手貼上裴度的臉,貼上了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想要收回來,被裴度一把攥住。
“手這麼涼。”
“你在裴家過得不好。”
不是疑問句了,是肯定句。
裴度沒接話,“先喝水。”
盛夷光心跳得很快,“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差點進精神病院就是沒進,你聽他在那危言聳聽。”
“那精神疾病呢?”
裴度笑了一下,語調輕鬆,“就是壓力大,失眠,脾氣不好,勉強算得上精神疾病吧,早就沒事了。”
“再說了……”
裴度聲音輕柔,伸手擦過盛夷光的臉。
“我以前不就脾氣不好麼?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