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樣式雷這樣的家族,似乎也默認了這種各留一支的做法。倘若有人死在戰亂之中,這世界上說不定還有家裡人能夠延續宗族。
張海客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並無特彆。
張家人將雷老爺子的遺體送到了漢人聚居地,在那裡置辦了棺材並將雷老爺子葬入了雷家族地。這回是真的下葬,那隻豪華的棺材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
廣西早上的霧氣像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毛毛雨,雷家主在徹底離開這裡時,最後一次回頭看了一眼這座承載他很長一段人生時光的山巒,終於回頭消失在密林之中。
張海客見過這種眼神,在普通人短暫的一生之中,遇見超出各種認知的人和事物又無法帶離時,便是這樣的眼神。所有的不舍啊、茫然啊、探究啊,都要消失在漫長的人生之中。普通人的一輩子太短,隻能做一件事。
宗族家人,兒女前途,幾乎涵蓋了大多數人的一生。
更平凡的人,為了吃穿住行奔波就是一輩子的事。
而張家人已經失去了這種資格,他們的人生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自己是沒有關係的。
這些平淡額敘述在林子裡像清涼的風,一吹就散了。
夜晚之時,已經長成後世年輕人模樣的小哥和張海客、張海桐圍坐在篝火前,就像很久以前一樣。
張海客感慨道:“張家人很少想死這件事,但是人的腦子是不受控製的。還是會想自己會死在哪裡,我們這些人,還不如那些普通人。”
張海桐不知道怎麼接話,他做過普通人,正在做張家人。
對於他而言,兩者的區彆並不大。無非是好死賴活著。人都是這樣的,活著隻是還沒有死。在沒死之前,該做的事還要做,該想的事還是要想。
做普通人呢,很累。感覺自己不像活著,是世界遊戲的一個小小的代碼字符。你的喜怒哀樂不太重要,活著生命也是如此。
做張家人呢,也很累。好像活著,又好像沒有。對於張家、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乃至世界而言,也依舊渺小像一粒塵埃。
某一天在一個泥濘晦暗的角落被人發現屍骸,人生就結束在彆人的臆想之中。普通人何嘗不這樣。
其實沒什麼不同。
所以張海桐沒有發表感言。
至於小哥,他靜靜坐在那裡,火光映照著他冷白的臉,一如多年前的泗州古城外的夜晚。篝火仿佛在他眼中跳一出詭譎的儺舞。
張海客哼笑一聲,說:“和你們兩個兩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講什麼,沒意思。”
張海桐出於禮貌,就問:“那如果你有一天真的死了,怎麼處理屍體?葬進張家古樓裡?”
張海客擺擺手,雙臂枕頭躺在地上望著黝黑的天空。柔軟的頭發輕輕拂過他眼角那顆小痣,垂在耳畔。
“要是我真死了,就原地燒掉好了。彆弄那麼麻煩,也彆折騰後輩。有些東西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張海桐笑了笑,說:“挺先進的,那我也這樣。要是來不及燒掉,就隨便爛在哪裡吧。土歸土,塵歸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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