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這件事顯然瞞不過斯蒂文。
張海樓不得不轉變策略,比如說賣慘解釋他為什麼裝病。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查一查船醫,如果一無所獲就準備逃跑吧?
那自己當場就會被打成篩子。
南安號頭等艙的裝修非常浪漫,很適合談情說愛。比如說美麗的海景、獨立的衛浴、寬大的彈簧床或者周到的服務,以及洋人吃的餐飯。
這種氛圍最適合賣慘了。
所以當斯蒂文無情的戳破他的謊言時,他不得不道歉,並希望這個美國人能夠原諒他的胡鬨。最後闡述,是因為他的愛人在船上做船醫,他很擔心也很想念,不得不出此下策去尋找。
但麵對這種說辭,斯蒂文呈現出詭異的沉默。
他準確的陳述船上的各種工作人員配置,並非常貼心的說:“這些都是男人,難道你的愛人是個男人?”
這回輪到張海樓沉默了。
斯蒂文顯然並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說:“我們那天一起演戲,一切都很完美,為什麼你會突然去追一個男人?”
“張海俠。”斯蒂文中文很流利,念一個中國男人的名字也很標準,完全沒有鬼佬的怪腔怪調。“這是你的愛人?他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船醫,像個偷渡客。”
張海樓這個時候有點後悔那個時候的莽撞了。這個外國人說話可真是不饒人。
顯然斯蒂文對他的各種謊言讓忍受到了極限,自己能忍受這個男人好幾天的愚弄純粹是因為董小姐的命令。但天將明,什麼承諾都見鬼去吧。
斯蒂文決定執行董小姐給的“槍斃”權限。
頭等艙的槍響驚動了正在聚餐的各路名流,餐廳的舷窗正對著左邊的海麵。
人們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從左舷跳海,在黑沉沉的海麵蕩起一陣兒巨大的漣漪,浪花一朵朵拍打著海麵。
張海俠正好坐在窗邊,張海嬌就在旁邊。小女孩幾乎立刻認出來那是誰。然而張海俠抓住了她的肩膀。“可以看,但不要失態。記住你的身份,彆丟了徐家的麵子。”
她分明感覺到肩膀上的手微微顫抖,但張海俠聲線穩得那麼令人討厭——他現在還是讓董小姐都懶得應付的、令人厭惡的富商。
張海嬌趴在玻璃上看了很久,海麵上沒有任何身影。
董小姐對於外界的事情絲毫不關心,隻是淡漠的瞥了一眼外麵騷動的人群,淡淡的說:“這艘船上總有人自不量力,海上的事瞬息萬變。這樣的事有什麼好看的。”
張海桐也笑了笑,杯子裡的果汁晃來晃去。“董小姐是見過世麵的人,對這種想不開跳海的人確實不屑一顧。但人都是爹媽生的,如果董小姐出事,想必家裡也很擔心。”
“家裡?但願吧。”張海琪不欲繼續這個話題。事實上多說兩句跟自己剜肉沒有區彆。好歹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沒有不擔心的道理。
但是現在根本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更關心張海桐說的“家裡”。
“您畢竟是船王的女兒,進入馬六甲後這一片說是您家都不為過。”張海桐說完,張海琪的神色明顯好了許多。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現在來了不少自家人,好好配合問題不大。
在兩人決定單獨對話的時候,張海桐亮出了自己的手指,這就已經能夠證明他的身份。
完成必要的信息交接,張海琪輕鬆了不少,有心思調侃他了。“在女士喝酒的情況下,張先生卻喝果汁。這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做派。”
張海桐喝完杯子裡的果汁,亮了亮杯底。“在下雖然看起來已經是成年人,但其實還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