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姑娘回到正屋,老爺子正坐在窗邊抽旱煙。看自己家姑娘站外麵,立刻滅了煙槍,去院子裡找她。
“安置妥當了?”
“都妥了。”三姑娘點點頭。
“有什麼想問的,就說吧。”徐老爺子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看著自家姑娘。
徐三姑娘:“爹,這位恩人之後可是個通緝犯啊。”
她也有點遲疑,畢竟張海桐那樣,真的很難讓人把他跟通緝犯聯係在一起。哪怕是班主那些故事,三姑娘也有點匹配不上這個人。
主要是張海桐看起來呆呆木木的,長得也比較“乖”,你說他是被欺負的那個都有人信啊。
徐老爺子笑了一聲。
“老三,徐家很多年不做土裡的生意了,許多事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你日後要當家做主,有些事情,你是要明白的。”
“你應當知道,你爹我原先做什麼行當。你娘走得早,她身子弱,臨走前拉著爹的手說:她家裡陰德不夠,才落得個人丁單薄的下場。如今她陽壽不豐,已然留不住。”
“她怕你們走她的老路,彌留之際死活要我答應日後金盆洗手,不再乾這缺德的買賣。”
“我跟你娘相識於微末,何況還是臨死之言,我自無不允。”
這往事已經過了快十五年了,徐老爺子再次提起,頗為感慨。
“那年輕人的手指,乃是這行當裡極為厲害的一門本事,謂之發丘指。這雙手指神通廣大,無論地下地上,皆是無往不利。”
“這樣本事的人當世極少。但我們倒鬥行當中,有一個地方這樣的人卻意外的多。”
徐老爺子點了點桌子,示意三姑娘坐下。“長沙城布防官,姓張,全名張啟山。”
“他手底下的人,大多都有這種手指。這些人跟他南征北戰,這多年已然不剩多少。”
“這孩子姓張,也有這種手指,還是通緝犯。另一個和他一起刺殺莫雲高的殺手,前些日子已經伏法。”
徐三姑娘福至心靈。“爹的意思是,不久後,‘張海桐’也會伏法?”
“如果真抓個一樣手指的人回去,張啟山才真的麻煩。所以通緝令上才沒有寫罪犯的手部特征。莫雲高死後,他的部曲手下若還要苟活於世混口飯吃,自然要聽他張啟山的。”
“這件事於他而言,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個同伴是真死還是假死我不知道,但這個年輕人,肯定不會死。”
至少死的人不會是他。徐三姑娘默默補充。
“至於那個大墓。”說到這裡,徐老爺子長久的沉默。“這個大墓,就不要肖想了。杭州的那位軍閥必然心裡有數,那不是尋常土夫子可以奢望的。”
自古行軍盜墓湊軍費都是常態。這些大型古墓,沒有被盜掘的原因隻有三個。要麼是找不到,要麼是不好挖,要麼是名花有主,留待後用。
每至戰事,古代將領皆是百無禁忌。何況如今軍閥混戰,這些人更沒有底線。
挖墳湊軍費,不過爾爾。
徐三姑娘聽見這事,一下子就想通了。一開始她以為這個張海桐是恃才傲物,真的老老實實跟野班子做交易。
現在看來,這人恐怕早就知道那大墓有主,此行不過是忽悠那班主帶他進城。
這幾天青年一直讓班主置辦東西,那些東西顯然是為之後的事情做準備。在鄉野之間弄這些玩意兒可有些難度。
徐三小姐想起那座院子裡清瘦的青年,還以為他真是個正經人,沒想到一肚子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