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對勁。
你很邪門。
你有問題。
這種類似的定論張海桐已經聽過很多遍。從他降生在這個世界開始,睜開眼睛那一刹那,見到“人”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下過這樣的定義。
習慣了,也不想問。
因為問了也沒有結果。
疑惑與不解是人生的常態,當你追尋問題的答案時,提出問題的人也隻能給出抽象的語句,那不算答案。
張海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怎麼不對勁?你是說我們這樣的人,都有那種味道嗎?”
老巫瞥了他一眼,懶得接話。她繼續往外拿竹筒。
寨樓與正街隔了好幾棟建築,街上喧鬨的聲音已經很小。
張海桐把竹筒係在腰上——他進來之後專門在腰上綁了條繩子,隨時要用的小東西都綁在上麵,方便拿取。
張海樓誒了一聲,把自己的竹筒也掛上去了。張千軍還站在原地懷疑人生,整個人從掉色狀態漸漸變回彩色。張海樓挺會照顧人,屬於張千軍的竹筒一起掛張海桐腰上了。
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仿佛剛剛賣完貨的貨郎。
老巫再次叮囑張千軍,熬過病後不要輕易給人治病。等見到飛坤爸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走吧,之後就不要再來了。”老巫乾枯的手擺了擺,像一支遒勁的梅花枝隨風搖晃。張海桐走下寨樓樓梯,回頭去看,老人坐在屋子裡,像古墓裡不知死去多少年的乾屍。
仿佛剛剛那些事交代完畢後,她就失去了精氣。如同已經完成了某種使命,鬆了一口氣。
小哥救她,不僅僅是惻隱之心。或許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找不到彆的辦法傳遞訊息,如果他沒辦法回來,或者此行出了事,簡單的符號信息不能表達他的意誌。
而老巫是他留下來的唯一的線索。
張家人做事喜歡未雨綢繆,他們對危險的判定非常準確。因此哪怕麵臨的危險可能並不棘手,他們也會留下一定的措施防患於未然。假如他們折在某處,等到後麵的族人前來查探之時,也會少吃點苦。
中國人喜歡記錄曆史,張家人也有專門的卷閥。而在變化莫測的人類社會,有時候利用死物傳遞訊息的速度不如活人。
張海桐收回目光。走出寨樓後,正街上的鼓樂聲從原本的編排有序變的格外淩亂激昂,到最後已經聽不出調子了。
張海樓拽著張千軍走在前麵,張海桐落後二人幾步。兩個小孩剛剛踏入正街,寨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開始往兩邊躲閃。
張千軍已經做好心理建設,覺得問題不大。反正還沒死,隻要沒死就不是大事。就算死了也不是大事,人生在世哪有人不死啊?
不老不死那不是怪物嘛。
剛整理好心態,還沒仔細看周圍的環境,張千軍眼前一花視線翻轉,被張海樓拽到一旁,差點一個趔趄坐地上。
“彆傻了!”張海樓一把將人拽到身後,刀片抵在唇齒中。他快速打量周圍的環境。
一群帶著武器舉著火把的寨民快速彙入人群,看樣子是在找人。
張海樓不確定是他們暴露了還是寨子裡發生了動亂,不論哪一種,對於他們而言都不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