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軍坐在張起靈對麵時,覺得這種感覺很神奇。
眼前這個人明明和他差不多大,甚至那張臉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一些。但這個被張海桐稱呼為族長的年輕人隻是坐在那裡,就讓他有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
他像一座雪山,又像時間本身。仿佛成千上百年的曆史都壓在他的身體中,如同一座沉默的石碑,又像將曆史書頁腐化成沙的風霜。
隻是一眼,便覺傷心。
張千軍開始理解張海桐聲音裡不易察覺的顫抖,那種情感很符合張海桐這種人。這麼久相處下來,他不得不承認張海桐確實很會照顧人。
會照顧人的人,其實都很心軟。
張千軍挪開目光,去看旁邊的張海樓。這人罕見的沉默了,眼裡情緒閃爍。以自己對張海樓的了解,這家夥估計在想憑什麼這麼年輕的人是族長?
張海樓這人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反骨。彆看他底線靈活,好像很沒下限。其實他們這三個人裡,他最反骨。
或許這裡麵還有一種更隱秘的想法。比如:為什麼他好像和張海桐很熟悉的樣子?
張海桐對這個族長,完全不像上下級,更像久彆重逢的親人。
在他們觀察張起靈期間,張千軍聽見張海桐問:“怎麼看出來的?這種病還有潛伏期特征?”
小哥搖搖頭,解釋道:“他看我們的眼神,和一般人不一樣。”
“被異化後的人,眼睛會出現奇特的變化。他們看人的眼神格外不同,你可以觀察一下求洛姆赤和張千軍的共同特征。”
“求洛姆赤”就是那個畸形人的名字。他的身高大概有兩米多接近三米,身形瘦長,像一個人形皮膚的密洛陀。求洛姆赤是他的全名,第一個字是他真正的名字,寓意智慧和知識。
張海桐還真沒怎麼觀察過張千軍的目光。或者說,在他的眼神發生變化的時間應該離現在很近。在那之前與常人無異,所以張海桐沒發現。又因為發生變異的時間近,最近的時間他們不是跳河就是逃跑,時間緊任務重,著實沒時間仔細觀察。
現在去看,才發現確實如小哥所說。兩個人的眼神非常犀利,當然不是咄咄逼人,而是非常“透”。
一定要形容,張海桐隻能用一個非常現代化的名詞來表述。那就是,他倆看人跟x光似的。一般人看彆人,多是看皮。也就是外貌如何。厲害一點的,一個照麵或許能感覺到一些對方的“本性”。但這都是外貌和性格上的東西。
而張千軍和求洛姆赤看人根本不是看皮,他們看的是皮下麵的東西。換言之,男女已經無所謂了,反正皮下麵都是一樣的。
意識到這一點,張海桐莫名有點不自在,好像自己的身體狀況都被看透了。回想先前那些日子,或者說進入鬼水峒前最後一個大寨裡,張千軍的眼神似乎就發生變化了。
張起靈的解釋不僅讓張海桐重新審視張千軍,也讓張千軍原本直愣愣打量他們的目光變得更加隱晦。
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張海桐摸不著頭腦,小哥也不打算繼續解釋了。反而著重說起出現這種異化的原因。
他問“你們來的路上有沒有看見過一種蘑菇。”
張千軍立刻回答:“有,之前桐叔還摘過。那個時候我在一個溶洞裡,遇見他後,發現洞裡有不少。有的還會發光。”
張起靈點頭。
“他們身體出現問題,就是因為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