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鐵嘴主動找張海樓前,他就已經算過此人。
張海樓此人,命裡帶煞。他這人是靠著死亡生存和成長的。無數次的死亡澆灌,才能長成他這麼個奇葩。
齊鐵嘴算的時候,便覺得自己先前立的那些誓都是對的。姓張的命理都很奇怪,有一種不可窺探的古怪。
這種古怪會讓人生出敬畏,因為他們的命運還在道之上。修行再厚,也對這些人的事生出恐懼。
所謂人定勝天,卻不知人也要對許多事心存敬畏。太狂的人,是沒有資格走到儘頭的。在算命這一行當裡,齊鐵嘴已經非常狂了。
他雖然從不口出狂言,但在此道上,狂在心裡。
算到此處,他隻能收手。說:“佛爺,不是我不想算。而是此人的命理,也是亂的。”
“姓張的人,不是能夠輕易窺探到東西。佛爺不信鬼神,覺得世間一切都不過如此。所謂一力破萬軍,您是有大毅力的人。”
“對於咱們這些偏愛旁門,篤信神鬼之人而言,敬畏之心遠比一時意氣重要。”
“佛爺,今兒我就說句實在話。這兩人,我這裡不能算。今日算一次,我要倒黴小半年。”
“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齊鐵嘴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耷眉陪笑。張啟山也稀奇,說:“你在這上麵認輸,我還是頭一次見。”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覺得沒什麼事是辦不成的。既然今天算不到,那就罷了。”
他鬆了口氣,副官掏出手帕遞來,笑道:“八爺,你這話說的像佛爺逼你似的。”
“我哪敢這麼想?”齊鐵嘴心裡還是窩火,原本應該說成“不敢不敢”,到嘴邊變成了反問。副官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自己拿著帕子抬手給他擦擦額頭。
要不說人家是副官,做事確實看不出不妥。
“佛爺也是答應了人,不好食言。這才冒昧了。”張副官的話,齊鐵嘴隻信了一半。什麼人能讓張啟山逼著自己破戒?那是讓張啟山欠自己人情債。
張大佛爺此人平生也算光明磊落。欠了就是欠了,他認。沒什麼虧不虧值不值的。他說自己欠了,那就是欠了。他說自己不欠,那就是不欠。
他這人極其自我,從不對外人吐露心聲。頗有一些專橫獨斷之感。單說這個性格,齊鐵嘴便覺得此人若是生在皇帝坐高堂的時候,必然也是王侯的命格。
他要辦的事,就是不要命也會辦。而每一件經過他手的事,肯定有多重目的,絕對不會簡簡單單因為答應了人。
或者說,算張海桐的命是主要目的,找人不過是順帶的。
齊鐵嘴看得出來,卻沒說。他這麼回張副官:“我知道,我知道。佛爺向來信守承諾。”
張啟山聽出算命的那些小心思,話裡還帶著刺,偷偷罵自己偽善呢。他也不生氣,相反還露出一些笑意起身。
齊鐵嘴立刻往後一躲,定眼一看才發現張啟山隻是站起來戴手套,於是又坐正了。
張啟山一抬腿,張副官也就走了。他倒是善解人意,把手帕直接塞齊鐵嘴手裡,示意他自己擦。
望著兩個穿著軍裝的人漸行漸遠,齊鐵嘴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這表情和現在重疊,正對著張海桐。
他看著麵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張家人。
他看起來連及冠之齡都沒有,身上的死氣卻非常重。這種死氣混著濃厚的血腥氣,明顯是個時常刀人的狠角色。
如果說張啟山的壓迫感是一座內斂沉重的山巒,張海桐則像淩冽的風,刮的人渾身疼。哪怕他本體看起來輕飄飄的,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都把他包裹的像一把躺在鞘裡的短劍。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貼臉給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