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墓裡待了三四天。
郭華還是沒問到張海桐的名字。他倆也沒話講,每天張海桐負責出去叉魚、巡視、踩點,他就在墓裡跟骨頭大哥們麵麵相覷。有一種既孤獨又熱鬨的荒誕之感。
就這麼幾天下來,郭華有一種自己已經不會說話的錯覺。
雖然魚很鮮,但連著好幾天吃魚和餅,郭華也有點遭不住了。於是問:“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張海桐說:“快了。”
人在較為封閉的環境裡,會忍不住思考人生。郭華沒有思考人生,他隻是睡覺。醒了吃,吃了睡。頭一次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張海桐每次定時投喂,郭華沒有被伺候的感覺,反而像自己變成了一隻寵物,張海桐每天隻是在飼養他。
我靠……他立刻有了危機感。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雖然不能劇烈運動,但尋常走動沒有問題。
郭華開始想辦法恢複體力。
消炎藥對他這種從未使用過西方藥劑的身體堪稱降維打擊,這才幾天炎症就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張海桐慣例叉魚回來,看見郭華在不遠處舉著火把來回晃悠,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啊,養的人會跑會跳了呢。
隨著時間推移,針對大山的搜捕行動越來越少。
到昨晚,那些人已經徹底退出了大山。
郭華並不清楚外麵的情況。但當晚,張海桐分過來的吃食明顯更多。他察覺到事情或許有變化,於是隨口問:“我們要離開了,對嗎?”
張海桐點頭。
當晚他們真正意義上吃的很飽,第二天早上隨便吃了一些東西,以免太飽影響行動。
張海桐拿著火把起身。
這幾天不停下水上岸,他臉上的蠟黃色偽裝已經脫落的差不多了。
墓室裡昏暗的環境讓郭華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直到張海桐帶著他往水流聲靠近,他才發現水流聲來自一條地下暗河。
地下暗河的出口就在他們腳下不遠處一個斜向下的洞。天光從那裡傾瀉而來,火把的光芒瞬間變得微不足道。
張海桐在他身前,光就打在他身前,一部分落在他臉上。
郭華這才發現年輕人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格外白,好像一盞冷白瓷器躺在漆黑的石窟之中,鬼魅一般紮眼。
“你會水嗎?”張海桐轉頭看他。
郭華愣了一下,半晌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不太會,從小沒沾過水。”
這也在張海桐意料之中。
“沒事,看到那個地方沒有?”張海桐指向斜洞側方凸出來的一塊石頭,剛好能踩半個腳掌。“踩著那往下跳,憋著氣彆呼吸。我會撈你的。”
郭華點頭。
張海桐將火把扔進水裡,火光瞬間熄滅。先前從這裡下去叉魚的時候,他會脫掉全身衣服再下去。畢竟就這一身,打濕了很麻煩。
但是現在要走了,濕了就濕了。
郭華隻看見張海桐非常利落且快速的往下跳,每一次停頓都精準扣住岩壁,最大限度減少直接往下跳的直線距離,避免身體和岩壁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