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萬堂太累了。
高度緊張之下,睡覺會有醒不過來的情況。老人一般管這個叫魘住了。
吳老狗看見金萬堂明明睡著,眼睛卻睜開一條縫。房間裡沒開燈,隻有外麵過路燈的光芒映照進屋內。
金萬堂眼睛留著一條縫,眼珠子在裡麵還時不時轉動一下,多少有些嚇人。
他的眼睛隨著吳老狗兩人的動作轉了一下,又停住,接著想睜開,馬上又睡過去了。
金萬堂看見那個清瘦的年輕人站在自己麵前,垂首看著自己。吳老狗伸手,想弄醒他,卻被年輕人按住了手。
他看見那隻裹著布條的蒼白的手伸來,輕輕落在自己的後腦勺。
感覺像是殺人之前的某種安撫,告訴你不用怕一樣。
其實張海桐隻是在找地方。
金萬堂趴在桌子上睡,姿勢很怪。加上他身上的肉不少,脖子上當然也有。配合睡覺的姿勢,後脖子上擠上來一塊肉。
捏起來很有水平。
金萬堂感覺那隻手略帶涼意的手指在自己後脖頸上遊走幾秒,而後猛的發力。緊接著身體一個彈射坐直了,瞬間清醒。
吳老狗修剪整齊的花白胡子還抖了一下。“確實有用。”
張海桐收回手,說:“溫和不傷腦。”
金萬堂懵了幾秒鐘,疼才從後脖子處傳來。不過這種疼更像是按摩後經脈通暢的感覺,而不是單純揪肉的那種死疼。
“好像是挺舒服的。”金萬堂腦子清醒了,說話舌頭都順了。單純叫醒,現在人肯定還是呆呆愣愣的。“說正事,說正事。”
金萬堂讓吳老狗和張海桐坐下,他看著後者年輕的臉。這孩子看著實在弱氣,病殃殃的,臉色不大好。手勁卻很大。
他不認識,隻好問:“五爺,這是?”
“姓張,全名張海桐。”吳老狗說完,眼神有些複雜。
金萬堂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一看這情況,再加上這些年接觸到的事,立刻拱手喊:“桐爺。”
張海桐頭一次聽彆人這麼喊自己,上一次被人叫爺還是飛坤爸魯廟那件事。話趕話到這,他也隻好點點頭。
金萬堂與兩人說了一下他這幾天的遭遇,倒是沒怎麼挨揍。
“人家拿的正兒八經的文書讓我跟著走一趟。走半道給我一帕子迷了,再醒過來環境就不一樣了。”金萬堂給自己倒了點茶水,喝了一口壓壓驚。“周圍烏漆麻黑的,隻有電燈亮著。在裡麵看不見自然光,也不清楚時間。”
當時的金萬堂在裡麵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記錄時間的工具。他進來的時候就是昏迷的,根本不知道從被綁架地點到現在這個囚禁地點到底過去了多久。
沒有參照物,時間也就變成了沒有意義的東西。
那些人給他上了一些刑,不是單純的毆打,還有藥劑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