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獨自燒了一會,漸漸熄滅了,飄出最後一點青煙。
張海樓愣了一會兒,又給它點燃。
如同一支總也點不燃的香,燃一會兒滅了,又得點。要是個迷信的信徒,大概會以為受香的菩薩神仙怪罪自己。
這裡是開放地帶,煙味一會兒就散了。
張海樓點了好幾次,直到煙燙嘴才回神。目光逐漸聚焦,黢黑的樹蔭外,張海俠就在不遠處。
從陰影裡看,張海俠那裡格外亮堂。
可是院子裡沒有點燈。
這裡太偏僻了。夜裡斷電很早,張海樓來這,是不想給彆人添堵。
但張海俠還是找來了。
應該感謝張海客和張海桐跟工程師做建築規劃的時候,把地板鏟那麼平嗎?至少張海俠總有不同的道路去張家任何地方。
很早的時候,香港張家的重要建築都裝了電梯。
那就更好了,他甚至可以自己上樓。不需要像在南洋的時候,上下樓要自己背著抱著,連洗澡都得他幫忙。
張海嬌是個姑娘,她弟弟照顧自己都夠嗆。有些事隻能張海樓來。
張海樓就想,他必須應該照顧張海俠一輩子。哪怕他死了,張海俠還活著,也得想法子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這是他該的,他欠人家的。這是他自己做的孽。
張海樓總覺得,自己能行,什麼事都能過去。什麼事他都能扛,也必須扛著。
他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朋友,家人。說來不過三三兩兩。
後來有了一大群,說來說去,在意的也就一個巴掌數得過來的人。
張海樓沒想過張海桐和張海琪會老,他們和記憶裡的樣子彆無二致,好像沒變過。
直到張海桐滿臉憔悴的回到南部檔案館,那是1990年。
那麼憔悴。
好像老了一些。
張海俠推著輪椅過去,就在陰影一步之遙外停下。
他喊:“小樓。”
張海樓故作玩笑。“我沒抽,剛剛點好幾次呢,煙熄了。”
張海俠搖頭。
這已經不是第一天了。前兩天他都沒有打擾張海樓,因為人需要私人空間。
今天過來,隻是出於擔憂。
張海樓卻說:“我知道,就是心裡堵得慌。”
“蝦仔,你大概不知道。在南樓擺弄那些鈴鐺的時候,我陷入了一個幻境。”
“幻境太匪夷所思了。”
“太真實了,以至於現實像做夢。”
張海俠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不會輕易評判彆人的經曆和痛苦,而是認真的聽。在彆人發問前,他不會做出任何評價。
張海樓碾碎了煙蒂,又掏出來一根煙點燃。
青煙飄出陰影,巧妙地避開了張海俠所在的地方。
張海樓說:“我夢見你死了,乾娘老了。”
“至於桐叔,他早就死了。”
“那應該,隻是個夢吧。”
張海樓神情恍惚。
冰冷的麵龐忽然一熱,張海俠的手貼在張海樓臉上,說:“至少屍體不會發熱。”
黑暗裡,他們誰也看不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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