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流下來一條河。
河裡流出來一縷血。
年輕人穿著短袖在河邊上剖魚,魚鱗還黏在石頭上。他手裡拿著短刀,刀尖進肚子裡,劃拉開一條長口子。
“張老師,我們這邊的安排調度就是這樣。但聽說您目前在國外,我這邊把目的地地址直接告訴你。到時候直接去發掘現場,您看行嗎?”
電話裡,不疾不徐的女聲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所有事宜。
播放聲音的手機正放在山間粗糙的石頭上。那聲音在人煙稀少的山林裡格外清晰,好像人聲與自然紀錄片拚接在一起的視頻剪輯。
樹影搖曳間,張海桐正坐在河邊用小刀處理張海樓從河裡撈出來的魚。
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細細密密的光斑落在他蒼白平靜的臉上。現在是正午,天氣有點熱。為了涼快一些,張海桐鞋都沒穿,直接光腳踩在水裡,任由清澈的溪水向下流過。
為了避免殺魚的時候弄臟褲子,還把褲腳被挽到膝蓋上去。但這個行為顯然沒讓褲子幸免於難,靠近水麵的布料還是遭殃。
電話裡的女聲說完,張海桐的手指已經破開魚腹,鮮紅的血液潺潺而出,順著同樣白淨的手指和皮膚紋路向外流淌。
他掏出來一堆內臟,隨手丟進水裡,很快被衝出去很遠。
張海桐摳著魚鰓,將魚懟到水裡衝洗。一邊洗一邊回答電話對麵的人。“好的。”
語氣平緩,聽著文質彬彬。就是聲音和張海桐本音完全不同,相比之下更成熟一些。
“麻煩你把地址直接發我手機上,我記性不太好。”
對麵的人連忙表示可以。電話掛斷後,幾秒鐘內,地址信息就到了張海桐手機上。
前麵開頭的地址是山東臨沂。
魯王宮所在的地方,甚至具體到了縣鎮村。
而張海桐此時就在魯王宮所在的那座山附近。
魯王宮建在一座西周墓上。魯殤王作為侯爵,他選的地方絕對是風水寶地。能在他這種級彆的盜墓賊眼中的風水寶地裡修建陵墓,必然是西周貴族。
貴族皇室的陵墓以山做封土都很常見。也不排除有些貴族嗜好奇特,為了在自己的墓地不被盜掘直接開山封土,將墓穴挖在山的下方。
魯王宮下麵的西周墓就是開山封土,直接在山裡挖出葬坑,在裡麵修建地宮。
這裡先前就因為山體坍塌出現,塌出來一座青銅鼎。那座青銅鼎被運走後,上麵立刻組織了勘探隊現場探查和評估險情。
按計劃來講,勘探隊離開並出具報告後,市裡就會組織考古隊過來現場勘查。但中間發生了山火——至少張海桐和吳邪他們離開後,當地居民和政府部門是這樣說的。
為了救援山火,考古隊到達現場的時間一拖再拖。
這給了張家一些時間,來處理墓裡的奇異生物。在張家的守則裡,那些不符合當前人類社會對世界認知或者過於超出當前常識的東西,都應該被抹除。
這並非張家傲慢。而是有些物種,它的存在對人類社會本身沒有益處,甚至會帶來傷害。
張家人幾千年來都無法評估的神奇力量,他們也無法估算這些東西公之於眾後會給社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何況,在張家最原始的主旨中,他們曾經將自己神化過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神化一直持續到封建社會結束,張家分崩離析。
他們獨特的身體和悠久的壽命賦予張家人祖先無上的傲慢,這些傲慢不僅讓他們將自己神化為上天垂憐的子民,也認為這份恩惠應該隻由自己享受。
這種自私,不僅僅出於人類本能的貪婪。也因為他們不再是普通人類,與其他人格格不入,這讓張家遭到了捕殺和狩獵。
這才是張家人後來避世而居,低調行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