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號車廂
三名張晨鈺各自分坐,陷入了某種混亂的沉默。
納加,不可能害我!你撒謊!不準汙蔑她!
這是張晨鈺第一時間產生的想法,她的憤怒幾乎是在一瞬間寫滿了整張臉,但…今日經曆的“成長”,讓理智止住了自己差點出口成章的反駁。
“詳細說說?”
張晨鈺雙手交叉,直勾勾凝視著麵前另一個自己。
“遺憾的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我記不清很多細節,由於祂的模因汙染,我也失去了轉述當時經曆的敘事能力,你隻需要知道,納加的計劃失敗了,我、我們、魔都的所有人…都看見了祂,納加,她發瘋一般挖出了我的眼睛。”
“有沒有可能納加是想阻止你認知……”
張晨鈺還想為納加辯解幾句,但屠龍魔隻是豎起食指搖了搖:
“nonono,你誤會了,她沒有救我,她和所有的化身一樣都在…吃人,龍魂隻不過是祂用來騙人,隨時可以操縱修改的人偶罷了,那個混蛋……虧我那麼信她的計劃。”
“如果納加的計劃失敗了,那…她是不是死了,她是我們的所愛,對吧?”
張晨鈺的視線凝視著不屑一顧的對方。
屠龍魔沉默片刻,扭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我看起來一點都不悲傷,嗬嗬,那是因為你尚未經曆過血淋淋的真相,當她用爪子扣出我眼睛時,可沒有一點猶豫,既然她不是你我心中所愛的納加,沒辦法,我想活下去,不是我死就是她亡。”
張晨鈺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可能會在未來親手殺死納加後的心情。
“安德斯擊穿虛實邊界成功了?魔都怎麼了?”
“還能怎麼樣,在安德斯擊穿虛實邊界的那天之後,很多人都在魔都第一時間失去秩序的混亂與瘋狂中死去,像我一樣活下來的清醒者,大多數都要麼成了為化身們生產認知的家畜,要麼東奔西跑躲著阿瓦隆公司。”
屠龍魔聳了聳肩膀,自然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
“不,屠龍魔,我問的是並非魔都的人們處境怎麼樣,我想問的是,祂讓世界變成了什麼樣子?”
張晨鈺糾正著敘述的重點,屠龍魔愣了一下,她僵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思考,過了半分鐘才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我們的未來,因為當時的我已經瞎了,我看不清世界的具體樣子,我隻能運用認知之力去感知大概的環境,不過,魔都因為安德斯的法理重構,變成了人死能以魂體場的形式重新複活,圓周率每天不重樣,很多物品都變成遊戲係統的道具,就像是一個遊戲,安德斯成為了遊戲的神,阿瓦隆公司成為了魔都的朝廷與教會。”
屠龍魔粗略講述著自己已知的情報,張晨鈺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了,彆逗我了,你知道,自己是假的,對吧,你記得你和納加在天馬遊樂園的結局嗎,自己是怎麼來的嗎?”
“我是假的,從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可我不能讓你……”
屠龍魔還想解釋,張晨鈺一拳頭打在自己的臉上,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囡囡與屠龍魔都僵在原地。
“省省吧,假的就是假的,不要用前輩的語氣指揮我,你的邏輯根本不能自洽!你,所在的未來隻是基於我的恐懼錯誤延伸的結果!”
屠龍魔為自尊被侮辱感到憤怒,她剛想起身回擊,就被張晨鈺用手指戳著胸口:
“捫心自問!說出這番話,你痛嗎?我們更應該去思考,去慶祝最糟糕的結果沒有發生嗎?既然你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就沒必要再恐懼了!”
張晨鈺凝視著她蒙眼布後空洞的眼眶,屠龍魔沉默片刻後,在一聲悠長的長歎後,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哈哈大笑,張晨鈺噗嗤一聲,二人的手掌在座位的桌子上拍了又拍,震得窗戶框框直響。
囡囡搖了搖張晨鈺的肩膀:
“等等,等等!你們究竟在發什麼瘋,一個字都沒聽懂!你們搞清楚什麼了?”
不由分說,屠龍魔抬手將囡囡抱在懷裡,手掌在她的小腦瓜上用力揉搓。
“最小的我,我們隻需要搞清楚一件事,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一切都還來得及,最糟糕的事情仍然擁有挽回的餘地,我們沒有失去我們自己。”
張晨鈺看著另一個遍體鱗傷的她,拳頭逐漸握緊:
“屠龍魔,我承認,有那麼一刻,你的話確實讓我忍不住想要退縮,我傲慢地輕視了內心的恐懼,以為能憑一己之力輕鬆戰勝它!哪怕我已經學會自己站起來也是如此,我仍然需要納加的乾預。”
屠龍魔放開懷中掙紮的囡囡,微微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