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豐十三年,五月。
天朗氣清,萬裡無雲。
小石頭村,寂靜的山村突然吵吵嚷嚷。
村頭,古樸雅致的四合院門口,衣衫襤褸的小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時老爺,求求你,收下我吧。”
“我能砍柴,會打水,掃灑洗衣服也全都能做。”
“每天隻要兩個窩窩頭,不,一個就好。”
“爹娘去世後,家裡的財產也被族裡霸占,真的沒活路了。”
“隻要您能收下我,我發誓,這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您讓我乾啥我乾啥,讓我往東我不往西。”
小童五官稚嫩,說話也帶著顫音,似乎鼓起全部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圍觀群眾聽完,立刻心生憐惜。
“景叔,這孩子確實可憐,乾巴瘦,隨便一陣風就能吹倒,反正您家也不缺這口飯,要不就收了?”
“就是啊,都說三歲看老,這孩子行事大膽,說話也有條理,看著就機靈,養幾年就能用,怎麼都不會賠本。”
“就當日行一善是不是?”
剛過來就遭遇道德綁架,時景氣極反笑,“既然這孩子如此可憐,你們怎麼不日行一善帶回家養?”
說話人一臉尷尬。
良久,摸著鼻子悻悻解釋,“我倒是想養,奈何家裡不富裕,養自己一家子都緊巴巴,哪來的糧食養外人。”
“但是景叔,你家兩百多畝良田,有鋪子有莊子,多養一個人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根本不費事對不對?”
這人說完,此起彼伏的應和聲響起。
時景似笑非笑環顧四周,“你們也這個想法?”
在視線的壓迫下,眾人頭皮發麻,不過,還是笑著附和。
“景叔,按理說我們不該多嘴,但是,半大的孩子最容易被拍花子盯上,如果沒人收留,肯定活不下去。”
“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有這麼能力,您就拉一把唄,孩子肯定一輩子記住這份恩情。”
恰在此時,小童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時老爺,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求求你收下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邊磕頭邊哀求,沒一會兒,小童額頭殷紅,滿麵血絲,看到的人無一不動容。
除了時景。
從始至終,眼底一片平靜,絲毫不為所動。
“想留下來可以,簽賣身契吧。”
話音落地,周圍一片寂靜。
正在磕頭的小童陡然僵在半空,不可思議地看著時景,輕聲昵喃,“時老爺,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嗤!
時景忍不住冷笑出聲,“口口聲聲嚷著活不下去,又不願簽賣身契?”
“莫非想給我當兒子謀取家產不成?”
“年紀雖小,野心倒是挺大!”
“不是的,您誤會了,我從沒這個想法。”
“瑾雖年幼,亦是知道禮義廉恥,做不來此等事。”
“哦?那你的意思是白養著你,連個名分都落不著?”
“也不是……”
小童麵色難堪,他已經意識到時景故意為難人,卻無力反抗。
咬緊嘴唇,將所有的屈辱吞咽下去。
嗬!
時景越發意興闌珊,“時家自高祖時便勤懇節約,數代累積,才有了現在的家資。”
“一毫一厘都是血汗錢,並非大風刮來,也容不得浪費。”
“地主家也沒餘糧,誰想養外人就自己養,彆往時家推,諸位請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