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端上桌的是清蒸石斑魚，端菜的阿姨剛把盤子放下桌，還未完成轉身動作，桌上小夥伴的筷子就已經齊齊抵達魚身。看得陳默目瞪口呆，眼見雪白魚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他也急忙伸出筷子加入這場爭奪戰。
沒過多久，第二道菜鮑魚燒豬腳、第三道菜白灼大蝦…等菜品逐漸上桌。但往往盤子剛端上桌，桌上的筷子也跟著聞風而動。鄰桌大人們推杯換盞、細嚼慢咽的功夫，陳默這桌早已把光盤行動貫徹到底。但好在吃飯的速度快，飽的也快，等到第九道菜炒麵線上桌時，桌上此起彼伏的筷子才終於放緩攻勢，慢慢收斂起來。
意識到吃飽後，桌上的小夥伴也不多停留，順手抄起飲料就走。很快整個桌上就剩下陳默和陳瑤兩人，陳默看著近乎清場的局麵也微微鬆了口氣，他平時很少吃席。這還是頭一次有吃飯跟打仗似的感受，恐怕就是王遠在場也不遑多讓吧？
陳默望著桌對麵的陳瑤稍作思忖，端起碗坐到離她一個座位的位置上。然後伸手將剩下的菜碟挪到一塊，調整出兩人都能方便夾取的距離。陳默吃飯不快，但陳瑤吃飯更慢，雖然剛才他沒有過多去關注這位堂妹吃了多少，但從對方盤裡明顯沒有多少食物殘渣就可以判斷出應該也沒吃上幾口。
“吃吧。”陳默用筷子朝著炒麵線的方向指了指，“這是在你家吃席，又不是在彆人家，怎麼搞的那麼生分，客氣餓自己啊！”
“噢...”
看著陳瑤悶頭乾飯，陳默無奈搖頭。
炒麵線之後上的菜就是甜品了，除了紅龜粿，還有熱湯花生湯配炸棗以及冷湯四果湯。紅龜粿主要是宴後分贈賓客沾喜氣，至於冷熱雙湯則因為都是甜湯，寓意也極好，代表著“團圓甜蜜”。
上完12道菜後，一直幫忙端菜的王慧才有空閒下來吃飯。當她端著碗筷來到陳默桌剛要坐下時，才發現陳默這邊桌麵“打掃”的比較乾淨。其他的桌麵雖然杯盤狼藉但好歹盤子上的東西還剩下不少，陳默這桌倒是乾脆，除開最後的幾道甜品，其餘的基本上都被吃乾抹淨了。
“你們這桌戰鬥力夠強的啊！”王慧一邊把碗筷放置桌邊，一邊打趣著轉身走出客廳門。
陳默舔了舔嘴唇，他剛才吃的也不少，這話確實沒法反駁。不一會兒，王慧便端著兩盤熱氣騰騰的肉菜折返回來，畢竟是招待客人，宴席備菜從來隻多不少，斷沒有讓客人不夠吃的道理。
“來，有沒有吃飽，沒有再吃點。”王慧把兩盤肉菜往陳默和陳瑤方向推了推。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我去沙發上看會電視。”陳默搖搖頭，正欲起身就聽見王慧喊住了他。
“你去看看你爸喝沒喝酒，要是喝酒了今晚就不去買衣服了。”
“好。”
陳默答應一聲，轉身朝著裡屋走去。見陳默走遠，王慧才挪到陳瑤身邊坐下，往她碗裡夾了塊排骨，“陳瑤啊，來，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陳瑤低垂眼眸輕輕應了一聲，筷子尖在米飯裡戳出個小坑。直到王慧又往她碗裡添了兩塊魚肉，這才夾起排骨咬了一小口。
“欸！這才對嘛，你說這又不是彆人家，你在自己家吃飯還這麼害羞那怎麼行？”王慧看見陳瑤耳尖泛紅，語氣又放軟幾分，“你媽說的一點都沒錯，你這孩子就是太怯生！要我說，女孩子是要矜持些、文靜些，可也不能總躲著人呀！明年好好努力，等考上一中，多跟著你陳默哥走動走動，到時候你跟著他學習，也學學他怎麼和人打交道......”
“噢...好，好的～”陳瑤悶悶地答應一聲，但還是低頭小口小口的吃飯。
陳默不知道他轉身的功夫，自家老母親就把他給“賣了”，剛轉進裡屋，便看見紅木圓桌旁的長輩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談笑風生。
“默默來啦！”主座上的陳才根瞧見孫子進門，當即撐著桌麵站起身來，一雙長著繭子且粗糙的大手把椅子推的吱呀作響。老人布滿紅暈的麵龐泛著酒氣，渾濁的眼睛卻亮得驚人，灰白胡須隨著說話聲簌簌抖動，“快過來讓爺爺瞧瞧！”
陳默忙不迭向圍坐的叔伯們欠身問好，待行完一圈禮才走到陳才根跟前。剛要開口，就被那雙粗糙的大手按住了肩膀，“你爸說你這個月還要再去一趟京城參加競賽啊？好！好！”
陳才根激動的連拍幾下陳默的肩膀，語氣卻愈發亢奮，“去了那邊一定要好好努力，放平心態，你是我們老陳家最出息、最棒的...”陳才根一邊誇著，一邊從兜裡掏出個鼓鼓囊囊的紅包往陳默口袋裡塞。陳默驚得連連後退，後腰撞在桌上也顧不上疼，隻聽見後麵也傳來長輩們的哄笑聲。
“你爺爺一番好意，你收下吧，收下吧。”臉色明顯正常許多的陳建國笑著扶住陳默。
陳默得到父親的首肯後，這才收下紅包。之前拒絕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畢竟現在的他還是一個未滿18歲的孩子！
同輩乃至長輩對自己孩子的誇讚，莫過於世上最醇香的美酒。陳建國雖滴酒未沾，此刻卻已滿麵紅光，仿佛沉醉其中，與酒醉之人無異。
倒是陳默收下爺爺的紅包後，確認父親確實沒有飲酒，便借口看電視溜到了客廳。屋內推杯換盞的叔伯們酒意一上頭，誇起海口就越發沒了邊際。什麼清北任你挑，什麼狀元已是囊中之物，豪言壯語層出不窮，仿佛摘取高考桂冠不過探囊取物般容易。
陳默實在不敢再聽下去，再聽下去他真以為自己有大帝之姿了...
陳默在客廳坐了十幾分鐘後，王慧也走了過來，“你爸還沒打算結束？這衣服還買不買了？”嘴上雖然有些埋怨，但人畢竟是在外麵，她到底顧及著在外要給丈夫留麵子。沒在客廳多作停留，她徑直穿過客廳走向院子，挽起袖子開始幫忙收拾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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