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第三節班主任的課，對李晴而言都如同夢遊。
崔老師的聲音忽遠忽近，黑板上寫滿了字，她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小心翼翼地，透過自己肩膀的縫隙，投向後方那緊挨著的兩個身影。
她的思緒亂成一團。
此刻，下課後陳默和林曉那壓低聲音卻針鋒相對的對話，更是像針一樣紮進她的耳朵裡。
“你就不怕我跟崔老師申請調換座位？”
“你不會的。”
這簡短的對話，像一道驚雷在李晴心中炸響。
陳默的質問帶著無奈和困擾，而林曉的回答......那份篤定，那份有恃無恐，像一把重錘擊碎了李晴最後一絲僥幸。
原來......林曉是這麼想的。
她賭陳默的善良，賭他不會為了避嫌而讓她難堪。
而林曉賭贏了。
她成功了。
她就那樣光明正大地坐在了他身邊，用著一個“學習互助”的完美借口，開始了她的“近水樓台”。
一股強烈的酸澀和難以言喻的失落瞬間淹沒了李晴。
她一直以為自己和林曉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人，都是默默喜歡著陳默，都因為葉妍的出現而傷心。
林曉昨天的哭泣還曆曆在目，可今天......她卻已經如此勇敢地、甚至可以說是“狡猾”地邁出了這一步！這份行動力，這份不顧一切的勇氣，讓李晴感到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她還在迷茫、還在獨自舔舐傷口、還在想著“考上北大再說”的遙遠計劃時，林曉已經提前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
李晴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筆，指尖捏的發白。
她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肩膀微微顫抖。
周圍的議論聲仿佛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她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難受，為林曉的大膽，也為自己的怯懦和遲鈍。
她該怎麼辦？看著林曉就這樣一步步靠近他嗎？她昨晚在房間裡下定的決心，在林曉這雷霆般的行動麵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李晴感覺胸口像是堵了一塊浸滿苦水的海綿，沉甸甸又濕漉漉的，讓她喘不過氣。周圍那些關於林曉和陳默的竊竊私語，每一個字都像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她需要透口氣，需要冰冷的刺激讓自己從這令人窒息的酸澀中掙脫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鬆開緊握的筆。而後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麵劃出輕微的刺啦聲，引得旁邊同學側目。
但她顧不上這些，低著頭，快步穿過人群，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目標明確地衝向走廊儘頭的女衛生間。
來到衛生間，李晴擰開水龍頭，雙手撐在冰冷的陶瓷台盆邊緣，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而略顯失魂的臉。她捧起冷水，用力拍在臉上和額頭上，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卻衝不散心底那股濃重的失落和苦澀。
她撐在台盆邊，微微喘息著。
就在這時，兩個班上的女生也說笑著走了進來。她們顯然沒有去注意一旁的李晴，而是自顧自的走到另一邊的洗手池邊，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興奮地繼續著剛才在教室未儘的話題。
“哎呀，你是沒看見，林曉走過去的時候，那個氣場！陳默都懵了！”一個頭上留著齊劉海的女生語氣誇張道。
“看見了看見了！坐下去的時候，還主動跟陳默打招呼呢！”另一個短發女生附和著，語氣裡滿是八卦的興奮，“說真的，以前沒覺得，現在看林曉和陳默坐在一起，嘖，還真挺養眼的！”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林曉成績也挺好的，人又漂亮開朗，陳默就更不用說了，學霸啊！感覺......嗯，挺般配的！”齊劉海女生笑嘻嘻地說，語氣裡帶著少女特有的浪漫想象。
“對啊對啊，一個第一，一個第五，強強聯合！說不定林曉不僅成績還能再衝一衝，感情上也能再往上走呢！”短發女生補充道。
“哇~那也太浪漫了，你這麼說我真感覺林曉有戲...”
“養眼”......“般配”......“有戲”......
這些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李晴的心上。
她剛剛用冷水壓下去的情緒瞬間又翻湧上來，甚至比之前更甚。一股強烈的衝動讓她想轉身，想對那兩個同學說“陳默已經有女朋友了！”
可話到嘴邊，又像被什麼堵住了。
她有什麼立場去說？她隻是......一個連心意都不敢表露的膽小鬼。
而且，說出陳默有女友的事實，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這個念頭讓她更加無力。
就在她內心激烈掙紮，幾乎要忍不住開口時，衛生間裡麵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高挑的身影從裡麵走了出來，正是八班的陳恬恬。
她穿著一身合體的校服，襯得一雙腿格外修長筆直，圓潤而充滿活力。原本臉上慣有的天真神情，此刻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明顯也是聽到了兩個女生八卦的聲音。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到兩個女生身邊，問道：“林曉她...她坐陳默旁邊了？當他同桌了？”
陳恬恬認識林曉，陳默周圍那幾個人中就有林曉在，她也看得出來，林曉對陳默是有好感的。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林曉的動作會這麼快、這麼直接！這完全超出了她這個習慣被動等待、連情書都要托人轉交的女孩的想象。
兩個八卦的女生被突然出現的陳恬恬嚇了一跳，認出是八班那個有名的“長腿妹妹”。
齊劉海女生點點頭，帶著點分享八卦的熱情，說：“對啊！就上節課換座位！我們班長主動選的，直接坐到陳默旁邊了！可大膽了！”
她的語氣裡滿是驚歎。
陳恬恬聽完後的臉色有些變了。
那是一種混合著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被“突襲”了的茫然失措。
上學期遞情書被委婉拒絕後，她雖然沒放棄，但總覺得來日方長，可以慢慢來。
林曉這雷霆一擊，讓她措手不及。她呆呆地“哦”了一聲，眼神有些發直，似乎還沒完全消化這個消息，連原本要去洗手的動作都忘了，隻是愣愣地站在洗手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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