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妍僵硬地轉過身，臉色蒼白，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角，一步步挪到母親對麵的沙發前，卻沒有坐下。
周文瑾那句“好好談談”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不是漣漪，而是驚濤駭浪前的死寂。
周文瑾的目光銳利如刀，沒有迂回，沒有鋪墊，直接切入了核心，聲音冰冷而清晰：“妍妍，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覺得你和陳默，不合適，我不同意。”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瞬間劈開了葉妍強裝的鎮定。
“媽！”葉妍猛地抬起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為什麼？！你，你憑什麼不同意？！！”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豎起了全身的刺，“我，我不是都聽你的了嗎？我都儘量不和他聯係，在學校也躲著他！我都保送了！我連和同學...和朋友在一起吃個飯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周文瑾看著女兒瞬間激動起來的模樣，看著她因為憤怒和委屈而泛紅的眼圈，眉頭反而鎖得更緊了。這副為了一個男生就情緒失控、頂撞母親的樣子，在她看來，恰恰印證了葉妍的不成熟和陳默帶來的“不良影響”。
她心中對陳默的觀感又降了幾分。
“妍妍。”周文瑾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更強的壓迫感，“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懂。感情不是兒戲，你現在最重要的是......”
“我不小了！”葉妍幾乎是尖叫著打斷了周文瑾的話，這段時間以來的壓抑和對母親管束的不滿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胸口劇烈起伏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
“媽！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我成年了！我不是你懷裡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葉妍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異常清晰有力。
她直視著母親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你總說我小，總說我不懂！可你問過我的想法嗎？你尊重過我的選擇嗎？我知道你覺得陳默配不上我們家！你覺得他出身普通，沒有背景，比不上你心目中那些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優秀’男生！”
葉妍越說越激動，語速飛快。
“可是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看重的是陳默這個人！你覺得他條件不好，我可卻覺得他穩重，聰明，有才華！他對我好，尊重我，理解我！這些在你眼裡難道都比不上那些所謂的‘家世’嗎？在你眼裡，我的幸福難道就一定要用那些冷冰冰的條件來衡量嗎？”
她一口氣說完，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肩膀微微顫抖，淚水終於控製不住地滑落臉頰。但她依然倔強地站在那裡，像一株在寒風中挺立的小樹苗，用自己單薄的力量對抗著來自母親的巨大壓力。
以葉妍的聰慧當然知道媽媽不讓自己和陳默接觸是因為什麼，她原本也不想說開，因為她答應過陳默，會等他上門。
可現實情況卻是她越順從，周文瑾就越得寸進尺。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反了她娘的！
周文瑾的臉色，在女兒這一連串尖銳的質問和控訴中，徹底沉了下來，變得極其難看。
她從未想過，一向在她麵前乖巧甚至有些依賴的女兒，會如此激烈、如此清晰地反抗她的意誌。
在她看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好，為她規劃最穩妥、最光明的未來。而女兒卻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窮小子，將她的良苦用心曲解為“世俗”和“不尊重”。
真真是翅膀硬了！
葉妍的頂撞，讓周文瑾感覺到自身的權威被冒犯，這種感覺讓她感到極度不適。
最讓她心寒的是，葉妍話語中流露出的對陳默那份近乎盲目的維護和信任。更是恰恰證明了女兒被感情衝昏了頭腦，被那個陳默“蠱惑”得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一時間，周文瑾把這股強烈的負麵情緒，很大一部分都投射到了陳默身上。
一定是那個小子，在背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才讓妍妍如此叛逆，如此不聽話！
客廳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葉妍帶著哭腔的質問和控訴在空曠的客廳裡回蕩，慢慢的隻剩下電視裡財經頻道主持人傳出的分析聲，卻更顯得這母女對峙的空間冰冷而窒息。
陽光斜照進來，卻驅不散那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如同實質般的寒意與裂痕。周文瑾的眼神冰冷銳利，葉妍則倔強地抹掉眼淚，毫不退縮地迎視著母親。
短暫的死寂，沉重得讓人窒息。
“妍妍，”周文瑾終於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一些，“你先冷靜一下，我......”
她壓下心中的翻湧，試圖重新掌控對話的節奏。
但是...
“媽！”葉妍卻再次打斷了她，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怕我受傷害，怕我走彎路！可是媽，你不能一輩子替我做決定啊！我不是你養在溫室裡的花，我需要自己去經曆，去感受！”
葉妍的聲音急切和真摯，話說到這一步，她隻想把自己心裡所想的，全部說出來，不留遺憾。
“我知道高考很重要，如果談戀愛會耽誤高考，我肯定不會談！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和他都保送了，我們有時間去經營一段感情，去學習怎麼愛一個人，也被一個人愛！陳默他，他真的很好！他是有擔當、有目標的，對我也很尊重很用心！媽，我真的想試試...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好不好？我不想因為你的‘覺得’，就錯過一個可能對的人！”
葉妍的話語清晰有力，話說到後麵不再是單純的頂撞，而是帶著理解母親初衷後的懇求與自我主張。
說歸說，但葉妍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哪怕媽媽真的強硬拒絕，她也要抗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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