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永遠像一鍋被施了沸騰咒的濃湯。蒸汽聲、話彆聲、和貓頭鷹的咕咕聲全都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喧囂。
納西莎·馬爾福正拉著德拉科的手反複地叮囑著。
"……天氣轉涼的時候,記得把那件羊絨鬥篷穿上。皮姆西會檢查你的衣櫃。還有,你必須按時吃飯,我寫信跟廚房的家養小精靈們說過了,它們會監督你的。"
德拉科無可奈何地說:"母親,您已經說了一早上了。我保證不會讓自己餓死在霍格沃茨的,行了嗎?"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納西莎說著,又轉向莉拉,"還有你,莉拉,照顧好自己。如果你再胡鬨,德拉科會寫信給我的。"
"好的,納西莎姨媽。"莉拉乖巧地點了點頭。
盧修斯·馬爾福站在一旁,沒有參與到這場充滿了家庭溫馨氣息的告彆中。他正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圍的人群。
"你現在是級長了,德拉科。"直到快上車時,盧修斯才終於回過頭來,聲音冰冷,"記住你的責任。維護斯萊特林的榮譽,維護家族的體麵。不要再做出任何……有損我們聲譽的、愚蠢的事情。"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德拉科和莉拉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當然,父親。"德拉科回答,下巴微微揚起。
就在這時,莉拉感到德拉科握著她的手突然收緊了。她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那張她永遠也不會認錯的臉。哈利·波特。
他推著一輛裝滿了行李的手推車,正費力地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
但莉拉的目光卻被他身邊的黑影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條巨大的黑色大狗。
大狗……
它的步態,它那雙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充滿了智慧的眼睛……
是小天狼星·布萊克。
那一瞬間,暑假裡所有那些零散的、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突然在她腦海裡飛速地聚集到了一起。
蒙頓格斯·弗萊奇送來的那張,印有布萊克家徽的羊皮紙。
那個突然出現在德思禮家,由穆迪、盧平、還有一個她表親唐克斯組成的"護送小隊"。
所以……是這樣。
一個由最堅定的正義信徒和最卑劣的街頭混混組成的地下組織。聽起來可真是鄧布利多的風格。
莉拉感到一陣興奮的戰栗。原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在那些被《預言家日報》的謊言和魔法部的愚蠢所掩蓋的角落裡,戰爭,已經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序幕。
"莉拉?"
德拉科的聲音,將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回過神,發現盧修斯的目光也正停留在哈利波特身上。但很快,那條大黑狗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珠,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我們該走了。"德拉科匆忙地說。
又是一輪帶著各種複雜情緒的擁抱和告彆後,他們終於登上了那趟開往霍格沃茨的列車。
當他們穿過擁擠的車廂,找到那個熟悉的包廂時,布雷斯和西奧多已經坐在裡麵了。
"我還以為你們打算在站台上演一出家庭倫理劇,然後直接錯過這趟車呢。"布雷斯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看著他們。
莉拉沒理會他的調侃,徑直將目光投向了坐在窗邊的那個身影。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
她坐在那裡,穿著一身得體的墨綠色長袍,金色的長卷發半紮在腦後。她比上學期瘦了,臉頰上那種屬於少女的圓潤也消退了不少,輪廓變得清晰。但她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是那種清澈如天空般的湛藍。
在看到莉拉的瞬間,達芙妮就衝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她什麼也沒說。現在她們隻需要知道,彼此都還在這裡。這就夠了。
"我好想你。"莉拉在達芙妮耳邊說,"我真高興……"
德拉科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著她們,直到火車窗外的景色開始緩慢移動,才開口說道:
"好了,好了。提醒一下兩位,火車已經開了。你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像兩根被施了黏合咒的木樁。"
達芙妮終於鬆開了莉拉。她的眼眶紅紅的,嘴角綻開了一個笑容。
"我給你帶了禮物,"達芙妮說,"是挪威人用雲莓做的果醬,他們說吃了它,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是嗎?"莉拉笑著說,"那我可得多吃點。否則我怕我天天晚上,都會夢到你剛才那個像八爪魚一樣的擁抱。"
達芙妮被她逗笑了,癱倒在座位上。莉拉剛想坐下就被德拉科拉住了。
"我們得走了。"他說。
"去哪兒?"
"你忘了?"他揚了揚眉,指了指自己胸前閃著銀綠色光芒的級長徽章,"我們現在可是有工作在身的人了。麥格教授的信上說,所有級長必須在發車後,立刻到第一節車廂去開會。"
莉拉跟著德拉科,穿過一節又一節車廂。最終在一扇掛著"級長專用"牌子的門前停下。德拉科推開門,看到車廂裡已經坐了幾個人。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級長,莉拉都不熟悉。但另外兩個人,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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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恩·韋斯萊和赫敏·格蘭傑。
赫敏看到他們,臉上露出了一個驚訝但還算友好的表情。羅恩則像是被人用繳械咒擊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馬爾福。"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韋斯萊,"德拉科用一種假惺惺的腔調回應道,"真沒想到,鄧布利多竟然會把級長的徽章發給你。看來跟著救世主,還是有點好處的。"
"你——"羅恩漲紅了臉,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羅恩!"赫敏立刻拉住了他,然後用一種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轉向莉拉和德拉科,努力擠出一個公事公辦的笑容。
"很高興見到你們。我是說……恭喜你們成為級長。"她頓了頓,目光在莉拉和德拉科之間遊移了一下,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莉拉知道她想說什麼。她肯定是從哈利那裡,聽說了聽證會的事。她微微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赫敏,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赫敏立刻心領神會地閉上了嘴。
就在這尷尬的對峙中,門又被推開了。一個高個子的、有著一頭蓬鬆金發的拉文克勞男生,和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赫奇帕奇女生走了進來。他們是男女學生會主席。
"好了,各位級長,歡迎來到這裡。"那個叫安東尼·戈德斯坦的男生開口說道,"首先,恭喜你們成為級長,這是一份榮譽,也是一份責任。"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解起級長的各種職責。巡邏走廊,製止違紀,給新生引路,協助教授……莉拉聽得有些昏昏欲睡。她靠在德拉科身上,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畫著一些無聊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