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灰色的光透過臟汙的窗戶斜射進來,腐朽的木頭氣味,混合著某種金屬的腥味充斥鼻腔。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此,但雙腳卻像是知道目的地一樣向前移動著。
窗外沒有陽光,隻有灰色的霧氣壓在玻璃上,像無數張蒼白的臉貼在那裡窺視。
她推開一扇又一扇門。每一扇都更重,更冷。
門把手的金屬冰得刺骨,仿佛剛從冰湖裡撈出來。
窄長的樓梯被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腳下的血紅色地毯破爛不堪。
木質樓梯每走一步,都發出令人不安的吱嘎聲,像踩在老鼠骨頭上。
莉拉看到二樓走廊儘頭,有一扇半掩的門縫裡泄出燈光。
她貼著牆壁靠近,心跳撞擊著胸腔,小心翼翼的望進去。
門縫間隱約看到房間裡有一張長桌,蠟燭微弱地燃燒。一個人背對著她坐在那裡——是德拉科,他背脊僵直,雙手緊握在膝蓋上。
而在他身旁,一個黑發少年站立著,手搭在德拉科的肩上,姿態親密,俯身對他耳語。
少年仿佛聽到了什麼動靜,轉過頭。莉拉立刻認出了那張臉——俊美、優雅,一種近乎溫柔的殘忍。他的校袍一絲不苟,斯萊特林徽章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歡迎回家,莉拉。"裡德爾的嘴唇動了,聲音直接在她腦中響起。"我一直在等你。"
裡德爾笑了一下,繼續俯身在德拉科耳邊說著什麼,動作親密如同情人。
他的手指在德拉科的肩上慢慢收緊,德拉科低下頭,身體無助的顫抖著。
莉拉想衝進房間,但她的身體似乎撞上了無形的屏障。
她的掌心拍打著空氣,卻隻激起一陣漣漪,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德拉科!"她喊道,聲音卻被吞噬在真空中。
一聲啜泣從身後傳來。莉拉轉身,納西莎正站在走廊儘頭,淚水順著她優雅的臉頰滑落。
她的黑發夾雜著白絲,雙手緊握著一張羊皮紙,上麵的黑色墨水像血一樣蔓延開來。
"他是我的兒子,"納西莎低聲啜泣,羊皮紙從手中滑落,"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納西莎!"莉拉喊道,聲音卻像被玻璃牆阻隔,完全傳不出去。她伸手觸碰,手指卻撞上一麵無形的屏障。
納西莎的眼睛卻穿過莉拉,仿佛她不存在。淚水變成了墨水,順著她的臉流下,在地板上彙聚成一個小小的黑色漩渦。
"你看不見我嗎?聽不到我嗎?"
莉拉絕望地大喊,聲音卻在她的喉嚨裡扭曲變形。
"當然能。"
裡德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近得仿佛他就站在她身後。
莉拉猛地轉身,發現房間、走廊、納西莎都消失了。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裡德爾站在她麵前,英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莉拉後退一步,卻撞上了堅硬的牆壁。裡德爾向前逼近,他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瞳孔如蛇般豎直。
"你以為你能逃開我?"裡德爾輕聲說,"你以為他能保護你?可憐的德拉科,甚至不能保護他自己。"
莉拉的左臂突然灼燒起來,劇痛順著血管蔓延到全身,像火焰在她體內流淌。
她低頭看去,蛇形胎記在皮膚下扭動,仿佛有生命一般,發出微弱的綠光。
"看著我。"裡德爾命令道。
她不由自主的抬頭,他臉上帶著一種幾乎可以稱為溫柔的表情。
"我們是一體的,莉拉。你永遠無法擺脫我。"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地麵消失了。
墜落,無儘地墜落,風聲在耳邊呼嘯。下方是一片翠綠的草地,但當她仔細看時,那些綠色變成了高高的樹籬——迷宮的牆壁。
迷宮在旋轉,變化,重組。沒有出口,沒有中心,隻有無儘的綠色監牢。
她將墜落到那裡,被困在裡麵,永遠找不到出路,永遠——
"莉拉。"
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溫暖、熟悉,像冬日裡的熱巧克力。
"莉拉,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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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搖晃著她的肩膀,帶著真實的溫度和力量,將她拉出墜落的恐懼。莉拉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與夢境重疊,她本能地抓住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