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換上了賀晏陽的衣服，束起頭發，還特意用黛筆把眉峰勾勒得濃重鋒利些。
果然和賀晏陽有八九分相似。
連沈氏見了也幾乎認不出來。
殿試被安排在了皇宮的集英殿。
時辰一到，茶玖昂首挺胸地跟著前方的貢士一起走進殿中，舉手投足都模擬出了男子的氣質，絲毫不露任何馬腳。
隻是貢士隊伍中，始終有一束目光黏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打量她的人正是賀金福的長子，賀文心。
賀文心看著茶玖的背影，驚訝無比。
明明那下手的小廝說賀晏陽已經被打得去了半條命，連醫館的大夫也說他傷勢頗重、昏迷不醒。
怎麼才過了一個月，他就能安然無恙地來參加殿試？
不過賀文心卻沒有半分起疑，隻是暗暗祈禱賀晏陽那顆腦袋被砸壞了，答不上策問才好。
所有貢士被引入殿中的考桌之前。
太監朗誦試題，共有兩問。
一問，如何應對賑濟奉行不實的問題，使朝廷之德遍及百姓？二問，各地匪亂，眾教數起，如何解決人心不歸一的局麵？
茶玖一聽，便猜到了本次的試題很可能是耶律宗政親自出的題目。
元國建立不過一年，很多前朝遺留下來的問題並不能在短時間內得到解決，譬如策問中的民生和民心問題，相信耶律宗政自己也很頭疼。
畢竟打仗隻需要兵馬廝殺，勝者為王。可民心卻不是靠武力便能解決的問題。
周圍的貢士都在冥思苦想。
可茶玖稍稍思忖，便文思泉湧，提筆寫下對策。
隨著時間流逝，她寫得越發忘我，甚至沒有察覺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
……
殿試開始之後，耶律宗政並不著急出現，而是一直在暗處觀察著這些貢士。
他出的試題並不晦澀艱深，卻是如今元國迫切要解決的問題。
而要回答這樣的問題，光靠寫吹噓拍馬、辭藻華麗的漂亮文章是不行的，隻有那些有真才實學，且體察民情的人才能回答出有價值的答案。
耶律宗政要選拔的，正是這樣的人才。
果然，這些貢士在聽到試題後，都紛紛蹙眉沉思，久久不知如何下筆。
席中，隻有一位麵容秀麗、身材嬌小的少年在一盞茶的思忖中豁然開朗，提筆不絕。
耶律宗政注意到了他，頓時來了興趣：“此人是誰？”
一旁的太監連忙回道：“陛下，此人是會試第一甲第一名，賀晏陽。”
聽聞名字，耶律宗政唇角勾起的興味瞬間消下，眼神也冷淡了不少。
賀晏陽。
他聽幾位朝臣提起過。
文章寫得極好，品性卻不怎麼樣。
得知自己中了會元，第一時間便去青樓尋歡作樂，沒想到卻被仇家砸破了腦袋。
耶律宗政並不喜這些好色乖張之人。
他本想移開目光。
可視線卻始終忍不住在那張唇紅齒白、容色瑰麗的麵容上停留。
罷了。
且去看看這些貢士答得如何。
想到此處，耶律宗政邁步朝著席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