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玖麵不改色，迅速放下藥碗扶他，另一隻手則輕拍他的後背，一下接著一下為他平順氣息。
烏黑苦臭的藥汁沾汙了她素藍乾淨的衣裙。
可她毫不在意，甚至為了不讓裴鈺被自己的嘔吐物弄臟衣領和頭發，她還主動伸手去按住，導致自己的手腕和手臂上也全是穢物了。
等裴鈺吐完，她接著再重新喂下一碗湯藥，這才接過雲安遞來的乾淨軟巾，為他清理唇角邊的穢物，以及他手上不小心沾染的濕跡。
連雲安也看不過眼了：“雲姑娘，您趕緊去旁邊的空房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吧，彆沾染了病氣才好。”
肺癆這種東西，傳染性可是很強的。
若是傳染給了雲姑娘，恐怕殿下醒來了也會於心不安！
茶玖早就服用了係統的免疫藥劑，百病不侵。
不過身上衣袍濕噠噠的，確實也難受。
於是她便問道：“有乾淨的衣服更換嗎？我來得匆忙，如今隻有身上這件衣服。”
雲安道：“右手邊的房間裡有一個裝衣服的箱籠，您可以隨意拿來用，不過尺寸可能會有些不合身。”
那些衣服是雲安自己的，沒有穿過。
但尺寸對比茶玖的身高，應該要長寬不少。
茶玖詢問不合身的衣服是否可以稍加修改，得到雲安同意後，她才出門右拐，往那個房間裡走進去。
殊不知雲安一時糊塗了，把入門右手方向說成了出門右手方向。
那是給裴鈺存放衣物用具的房間。
這就導致茶玖看見箱籠裡一疊整整齊齊的名貴暗紋月白錦袍時，愣了。
這些布料，可是千金難得啊。
二皇子府上的侍從，都穿得這麼好了？
茶玖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粗衣麻布，頓時嘖嘖搖頭。
她也不挑，隨意拿了最上麵的一件，便用剪子劃拉掉長出的下擺和袖子，再用針線簡單縫補，把衣服改成了適合自己穿的模樣。
“怎麼還有一股淡淡的鬆木香？”
茶玖疑惑，抓起袖子嗅了嗅，果然聞到一股溫柔又沉穩的香氣。
怪哉。
這鬆木香估計也價格不菲吧。
雲安用來熏衣服。
真是奢侈。
茶玖搖了搖頭，出了門，重新回到裴鈺的房間中。
雲安看見她身上穿著的衣服時，愣了一下：“這是……”
茶玖低頭，茫然：“我改得很難看嗎？”
雲安：“……不難看出。”
隻是這衣服……
是殿下的。
不過衣服改都改了，穿也穿了，雲安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喂了藥，又以溫水拭擦皮膚來物理降溫，裴鈺的熱症終於退下去了，連一直持續的咳嗽也緩和了不少，現在已經舒展了眉頭，沉沉睡去。
茶玖的心稍稍放下，這才注意到房間暗沉陰冷。
她蹙眉：“屋裡怎麼不燒炭火取暖？外麵雪融了，天冷得很，殿下的身子受不住的。”
雲安歎氣：“姑娘有所不知，我們殿下是被匆匆趕離皇宮的，隻來得及拿些衣服，使用的銀子卻沒帶多少。這貴的炭火我們買不起，便宜的又煙多嗆人，把殿下熏得咳嗽得更厲害。”
“所以這才舍了炭火，隻用被子和湯婆子來取暖。”
茶玖扭頭一看，果然看見裴鈺身上足足蓋了三層厚被子。
不被悶死，也得被壓死了。
她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疊厚厚的票據來，遞給雲安。
“這是我之前在當鋪寄存的金銀玉器，你把它們都賣給當鋪，換些錢回來給殿下買好炭吧，應該值不少錢的。”
雲安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