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最近的二嬸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那刺眼的一幕。
陸明業正溫柔地笑著,將手放在一個陌生男孩的頭上,而他身邊,依偎著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那畫麵,溫馨得像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卻也諷刺得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每一個陸家人的眼裡。
陸明事眼疾手快地抓起幾張照片和那份調查報告,隻看了幾眼,臉色就變得異常精彩。
他將文件遞給身旁的三弟四弟,很快,整個陸家的二代們,都看到了那份足以讓陸明業身敗名裂的鐵證。
出生證明上那個男孩的名字,就讀的昂貴私立學校,那套由陸明業出資購買的江景豪宅……
每一條,都無可辯駁。
證據麵前,陸明業所有的狡辯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整個餐廳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陸承嗣粗重的喘息聲。
老爺子閉上眼睛,滿臉的痛心疾首。
家醜,家醜啊!而且是如此不堪的家醜!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那股滔天的怒火已經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老謀深算的權衡。
他看向樓夢玲,語氣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商量的意味:
“夢玲,這件事,是明業混賬,是我教子無方。我讓他給你跪下,給你賠罪!我讓他跟外麵那個女人斷得乾乾淨淨!但是……離婚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從長計議?畢竟,這關係到陸家的臉麵,也關係到幾個孩子……”
這是典型的“和稀泥”。
為了家族的顏麵,他寧願犧牲兒媳的委屈。
若是從前,麵對公公的勸說,樓夢玲或許就妥協了。
但現在,她不會了。
“爸,臉麵,我已經給了陸家二十多年了。”她迎著陸承嗣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這二十多年,我活得像一個笑話,如今,我不想再繼續演下去了。我隻想要回我自己的尊嚴。”
“至於孩子們,”她環視了一圈,“他們都長大了,他們會理解我的。”
“你……”陸承嗣沒想到她會如此強硬,一時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沉淵,終於開口了。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水晶吊燈下投下一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他先是對著陸承嗣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內容卻不容置喙:
“爺爺,這件事,是母親的私事。她作為這段婚姻裡的受害者,有權力做出任何她認為正確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權乾涉。”
隨即,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所有叔叔嬸嬸,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今天站在這裡,不是來參加一場鬨劇,也不是來評判誰對誰錯。我隻是想告訴在場的每一個人,我無條件支持我母親的任何決定。”
他的聲音頓了頓,變得更加冰冷,也更加堅定。
“她的自由,她的尊嚴,高於一切所謂的家族臉麵。如果有人認為家族的臉麵,需要靠犧牲我母親的幸福來維持,那這樣的臉麵,我們不要也罷。”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已經形如槁木的父親身上,眼神中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隻剩下徹底的切割與決裂。
“爸,”他平靜地叫出這個稱呼,卻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您該為您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話音落下,滿座皆驚。
所有人都被陸沉淵這番話震懾住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支持,這是一種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