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如墨。
京州一處高級公寓內,旖旎的燈光為奢華的裝潢鍍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
陸明業煩躁地扯開領帶,將自己重重地摔進柔軟的沙發裡。
酒精已經麻痹了他部分神經,卻讓那份深入骨髓的怨恨與不甘,變得愈發清晰。
這些天,他在陸家老宅,在集團裡,都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父親陸承嗣看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失望與厭惡。
幾個弟弟,表麵上安慰,背地裡卻滿是幸災樂禍。
就連公司裡那些曾經對他阿諛奉承的下屬,如今見到他,也像是老鼠見了貓,眼神躲閃,生怕沾上一點晦氣。
這一切,都拜他那個“好兒子”和那個“好妻子”所賜!
一個穿著真絲睡袍的曼妙身影款款走來,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吐在他的耳畔,帶著一絲醉人的香氣。
“又在為什麼事煩心?你現在不是應該好好休息,準備東山再起嗎?”
柳眉的聲音柔媚入骨,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與心疼。
“東山再起?”陸明業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威士忌,又灌了一大口,
“老頭子現在看我一眼都嫌多餘,陸明事那個蠢貨更是把我當成了空氣!我還怎麼東山再起?”
他一把將柳眉拉入懷中,粗暴地吻了上去,仿佛隻有在這種原始的征服中,才能找回一絲可憐的尊嚴。
柳眉順從地迎合著他,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跟了陸明業十幾年,太了解這個男人的本性了。
誌大才疏,剛愎自用,順風時便覺天命在己,逆風時則隻會怨天尤人。
這些年,她小心翼翼地扮演著解語花的角色,為他生下兒子,將他哄得服服帖帖,甚至讓他覺得,全世界隻有自己才是他的真愛。
這本是厲修劍交給她的任務,但十幾年安逸的生活,也讓她生出了一絲倦怠。
或許,就這樣安安穩穩地當個富貴外室,看著兒子長大,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棋子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
一吻結束,陸明業的呼吸依舊粗重,他緊緊抱著柳眉,仿佛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音裡帶著酒後的脆弱與怨毒:
“樓夢玲……那個賤人!她居然真的敢跟我提離婚!還當著全家人的麵!”
柳眉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隨即用更加溫柔的語氣安撫道:
“怎麼會?夫人不是最看重陸家的臉麵嗎?她怎麼會……”
“她瘋了!她就是瘋了!”陸明業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怒吼道,
“還有陸沉淵那個逆子!他居然支持他媽!爺孫倆在飯桌上差點就翻臉了!老頭子最後雖然壓下去了,但也同意了!同意了!”
他猛地坐起身,雙眼通紅地看著柳眉:
“他讓我淨身出戶!還要我放棄所有股份!那個老不死的為了家族臉麵,下了死命令,讓我和樓夢玲在事情處理好之前,絕對不能對外泄露半個字!”
秘密?
柳眉的心臟猛地一跳。
在陸家這樣的豪門,離婚,尤其是在陸氏集團風雨飄搖的此刻,絕對是一枚足以引爆一切的重磅炸彈!
她不動聲色地為陸明業又倒上一杯酒,柔聲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