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平靜的聲音傳來,不帶一絲嘲諷,卻像一柄重錘砸在陸明事心上。
他猛地一顫,閉上眼,幾乎是自虐般地,飛快劃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最後一份文件簽署完畢,陸沉淵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血脈上的親人,聲音平靜地說道:
“從今天起,陸氏集團進入新時代。信托基金會保證各位的尊榮,希望各位……好自為之。”
說罷,他轉身離去,將一個哀鴻遍野的舊時代,永遠關在了門後。
……
次日,陸氏集團公告一出,市場震動。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陸沉淵那堪稱藝術品的操作:高點套現,精準避雷;穀底抄底,絕對控股。
這一賣一買,個人財富暴漲,同時,用家族信托一勞永逸地斬斷了豪門內耗的根源。
在“淵龍科技”、“墨氏集團”雄厚的資本,以及陸沉淵本人無雙威望的三重背書之下,陸氏集團的股價,在複牌之後,奇跡般地止住了跌勢,並在幾個交易日內,強勢拉升,一掃之前的頹勢。
市場,永遠隻追逐勝利者。
一夜之間,陸氏集團脫胎換骨,而陸沉淵的名字,成了京州商界新的禁忌與神話。
……
風波平息後的周末,一家雅致的私人會所。
陸沉淵推開門,他身後,是神情激動、身體微微顫抖的樓夢玲。
當看到窗邊那個安靜得如同畫中人的女孩時,樓夢玲的呼吸瞬間停滯。
那清冷的眉眼,與她記憶中自己年輕時的模樣,彆無二致。
血脈的衝擊,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十八年的錯愛與愧疚,如決堤洪水,瞬間將她淹沒。
樓夢玲嘴唇顫抖,想上前,腳步卻重如千斤。
陸若溪站起身,對著這位血緣上的母親,微微頷首,聲音清澈平靜,不帶一絲波瀾:“您好,夫人。”
一聲“夫人”,禮貌,卻又疏離得像一道天塹。
這聲稱呼,徹底擊潰了樓夢玲。
她捂住嘴,壓抑的哭聲從指縫中溢出,充滿了無法彌補的悔恨。
包廂裡的氣氛令人窒息。
陸沉淵的幾個弟弟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反倒是陸若溪,始終保持著超乎年齡的冷靜。
她抽出紙巾,遞到樓夢玲麵前,輕聲說:
“彆太傷心,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她沒有抱怨,沒有哭訴。
但正是這份平靜,讓樓夢玲哭得更加傷心。
她知道,這個孩子在過去的歲月裡,吃了太多的苦,才磨平了所有撒嬌與索求的本能。
……
幾天後,陸沉淵帶著陸若溪回了西山老宅。
如今的陸家莊園,氣氛肅殺。
傭人們見到陸沉淵,無不躬身行禮,眼神中滿是敬畏。
書房內,陸承嗣看著走進來的陸若溪,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若溪,”他聲音溫和了許多,“是我們陸家,對不起你。”
“都已經過去了。”陸若溪搖搖頭,回答還是一樣。
陸承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感慨萬千。
他知道,在這個長孫的庇護下,無人再能傷她分毫。
“好好做你的學問,”他承諾道,“陸家,以後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真假千金的風波,在陸氏集團驚天的重組和淵龍科技的橫空出世麵前,早已淪為無足輕重的花邊新聞。
陸若溪的生活重歸平靜,她的未來,在京州大學那片由數字和邏輯構成的星辰大海。
而遠在異國他鄉的陸芊芊,也給陸若溪打來一個越洋電話。
風沙讓她的聲音有些嘶啞,語氣卻前所未有的真誠。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陸若溪聽懂了。
她說:“你也保重。你做的事,很了不起。”
兩個曾被命運錯換人生的女孩,隔著萬水千山,達成了和解。
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
但陸沉淵知道,這隻是舊時代的結束,新戰爭的開始。
他站在淵龍科技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的城市,目光深邃如淵。
“張奇。”
“陸總。”
“啟動對厲家所有資產和人脈的全麵調查,”陸沉淵的聲音冷如寒冰,
“我要讓厲修劍這隻藏了二十幾年的老鼠,無處可藏。”
“棋盤,該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