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若溪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深水炸彈,激起了千層浪。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轉向了厲燼川。
厲燼川的身體瞬間僵硬,血液“轟”的一聲衝上頭頂。
他沒想到,陸若溪會用這種方式,在這種場合向他宣戰。
她不是在提問,她是在行刑。
當著數百名師生,當著全世界最頂級的學者,當著他身邊的秦雅的麵。
她布下了一個陷阱,一個他明知是陷阱卻又無法拒絕的陷阱。
蘇陽看著陸若溪清冷的側臉,心中升起一種混雜著震撼與擔憂的異樣感覺。
他現在明白了,這就是她的反擊。不動聲色,卻雷霆萬鈞。
用她的武器,在她的戰場上,堂堂正正地將對手釘在恥辱柱上。
秦雅摘下了墨鏡,嘴角噙著一抹殘忍而有趣的笑容,饒有興致地看著身旁的厲燼川。
她想看看,他要如何應對這場公開處刑。
厲燼川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他不能退。
退了,他在秦雅麵前,就一文不值。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他強作鎮定,臉上甚至掛起了一絲自信的微笑,仿佛被點名是他的榮幸。
他開始侃侃而談。
他避開了問題核心的數學原理,試圖用自己熟悉的金融術語和市場案例,去包裝一個他根本不理解的內核。
他說得很快,很流利。
引用的名詞,一個比一個高端。
一些不明就裡的學生,甚至露出了欽佩的神情。
但陸若溪,隻是靜靜地聽著。
等他說完之後,陸若溪才再次拿起話筒。
“謝謝你的回答。”她的語氣,依舊毫無波瀾。
“但你的回答裡,有三個致命的邏輯錯誤。”
隨後,陸若溪逐一列出了厲燼川的致命錯誤。
陸若溪每說一點,厲燼川的臉色就白一分。
最後,陸若溪平靜地做出總結:
“你所說的一切,都隻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看似華麗,但海浪一來,一觸就倒。”
她說完便放下了話筒,重新坐下。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馬爾科姆教授帶頭鼓起了掌,然後全場掌聲雷動。
而厲燼川還僵硬地站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化為一片死灰。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廣場中央被萬人圍觀。
周圍所有的掌聲,都變成了對他無知和狂妄的無情嘲笑。
他看向陸若溪,那個女孩已經坐下,正和身邊的蘇陽低聲討論著什麼。
她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
仿佛他,隻是她解開一道難題後,隨手丟棄在廢紙簍裡的,一張寫滿了錯誤答案的草稿紙。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席卷了厲燼川全身。
他緩緩坐了下來。
身旁的秦雅,湊了過來。
“被打得很慘啊。”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她不隻是贏了你,她是在公開處決你。”
厲燼川沒有說話,他的拳頭在桌下死死攥緊。
“不過……”秦雅話鋒一轉,聲音裡透出興奮,“我喜歡你剛才站起來的膽量,也喜歡你現在充滿仇恨的眼神。”
“我討厭懦夫,勝過討厭失敗者。”
她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鏡。
“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徑直離去,留下一個瀟灑又冷酷的背影。
厲燼川坐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走光,教室裡隻剩下他一個人,他才緩緩起身。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講台,看著陸若溪坐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