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耶羅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就像一座被雲霧籠罩的山。
你看得見他,卻永遠看不透他。
老皮耶羅在這一刻,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但是,一旦上了牌桌,賭徒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當然,提案通過,隻是第一步。”老皮耶羅換了個說辭,增加了自己的籌碼。
“後續的審查過程,會很複雜。會遇到,來自執政黨和A國方麵的巨大阻力。”
“不過,陸先生請放心。”他笑了笑,“自由黨,會是您和您家人,最可靠的朋友。”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你需要我。
陸沉淵終於抬起眼,正視著他。
“皮耶羅先生。”他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合作,基礎不是友情。”
“而是,共同的利益。”
“讓墨清漓回家,符合我的利益。”
“一個穩定、繁榮、獨立自主的J國,符合自由黨的利益,也符合,夏國的利益。”
“我們,是在做一件,對所有人都好的事。”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所以,不存在誰幫助誰。”
“我們,隻是在幫助我們自己。”
老皮耶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陸沉淵這番話,輕描淡寫地,就剝掉了他所有“施恩”的外衣。
將兩人之間的關係,重新拉回到了,最赤裸,也最平等的合作層麵。
老皮耶羅忽然意識到。
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年輕人。
他那副人畜無害的父親模樣,隻是他的保護色。
他的內裡,依然是那頭算計精準、出手狠辣的雄獅。
“陸先生說得對。”老皮耶羅很快恢複了鎮定,站起身,“是我淺薄了。”
“那麼,我就不打擾陸先生,享受天倫之樂了。”
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陸沉淵與他握手。
送走老皮耶羅。
陸沉淵臉上的柔和,慢慢消失。
他走到窗邊,看著老皮耶羅的車,消失在街道的儘頭。
從今天起,老皮耶羅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盟友。
他成了一個,需要提防的合作者。
權力,是最好的催化劑。
它能讓人的野心迅速膨脹。
但陸沉淵,並不在乎。
因為,他從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善意”上。
他隻相信,自己親手布下的局。
墨清漓從裡屋走出來。
她將一杯溫水,放到陸沉淵的手邊。
“他變了。”她說。
她剛才在裡屋,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是權力,改變了他。”陸沉淵轉過身,看著她。
“他想從我們身上,得到更多。”墨清漓一語中的,“他想讓我們,欠他的人情。”
“他想多了。”陸沉淵笑了笑。
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清漓,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我們和皮耶羅,在‘讓你回家’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他會儘力。”
“但回家之後呢?當他的野心,和我們的利益,發生衝突時呢?”
“到那時,他就是我們的,下一個對手。”
墨清漓靠在他的肩上。
她很喜歡聽他,用這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語氣,分析著天下大勢。
這讓她,感到無比的安心。
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永遠比危險多看一步。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