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路,我們都走。”
“成立兩個攻關小組,同時進行。資源、人員、設備,完全一樣,全部給足。”
“最後,我們不聽人的,不聽經驗的,也不聽理論的。”
“我們隻聽,測試台上的最終數據。”
“誰的數據好,我們就用誰的。另一個小組的數據,就作為技術儲備,封存起來。”
整個茶水間,一片寂靜。
周教授和李默都怔住了。
他們設想過幾種結果,卻沒想過,陸沉淵會用這樣一種方式,給予了雙方最大的尊重和舞台。
……
周末,雲頂壹號,頂層公寓的露台。
炭火燒得正旺,發出輕微的嗶剝聲。
又是一次家庭燒烤。
墨清漓坐在一旁,正耐心地用小勺,給兒子喂著特製的果泥。
林遠和任茜坐在對麵,麵前擺著剛烤好的雞翅,卻都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是林遠,眉頭依舊沒有完全舒展開。
“還在為閥門的事煩心?”
陸沉淵沒有回頭,隻是隨口問道。
林遠一怔,隨即苦笑:
“老陸,什麼都瞞不過你。雖然問題是解決了,但我總覺得,這種解決方式,太……奢侈了。”
同時開兩條研發線,燒的都是真金白銀。
作為CEO,他本能地心疼。
任茜擔憂地看了丈夫一眼,又看向陸沉淵。
陸沉淵將一串烤得金黃的魷魚須遞給林遠,然後拿起一旁的調料罐。
“做菜,其實和做工程,道理是相通的。”
他一邊撒著孜然,一邊平淡地說。
“比如這烤肉,老一輩的燒烤師傅,從來不用溫度計。他們靠眼睛看肉的顏色,靠耳朵聽油的聲音,靠鼻子聞焦香的程度。這是經驗,是手感,是匠心。”
他頓了頓,又指了指旁邊一台精致的烤箱。
“而現在的高級廚房,都有電腦控溫的烤箱。你設定好溫度、時間、濕度,把牛排扔進去,到點了拿出來,味道絕對不會差。這是數據,是標準,是流程化。”
林遠靜靜地聽著,手裡的魷魚須都忘了吃。
“你說,哪種方法更好?”陸沉淵問。
林遠下意識地想回答,但又把話咽了回去。
陸沉淵笑了笑,自己回答道:
“沒有哪個更好。一個人的時候,我喜歡自己烤,享受那個過程。但如果今天要招待一百個客人,我一定會用烤箱。因為它穩定,可複製,效率高。”
他把烤好的幾串肉分到各人的盤子裡,然後用紙巾擦了擦手。
“遠征,現在要做的是一件前無古人的事,它既需要周教授那雙能感知到細微之處的手,也需要李默那套能保證規模化生產的數據體係。”
他看向林遠,目光平靜而深邃。
“所以,你的任務,不是去評判誰對誰錯。而是要創造一個環境,讓他們互相看見,互相理解,最後,互相融合。”
陸沉淵說完,拿起一瓶飲料,給林遠倒了一杯。
“彆把他們當成矛盾。要把他們,當成遠征的兩隻手,左手和右手,缺一不可。”
林遠端起杯子,怔怔地看著杯中氣泡的升騰。
許久,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心中一塊巨石被搬開。
他一口喝乾了杯裡的飲料。
“老陸,我明白了。”
就在這時,墨清漓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然後抬頭對陸沉淵說:
“思特拉那邊,剛剛宣布了他們的新一代‘史矛革’發動機,完成了三百秒長程點火測試。”
空氣中的氣氛,微微一凝。
任茜和林遠的臉上,都閃過一絲凝重。
三百秒。
這是發動機能否用於實際發射的一道關鍵門檻。
這意味著,在發動機這個最核心的領域,最大的競爭對手,已經完成了從理論到實踐的關鍵一躍。
而他們,還在為一個小小的閥門爭論不休。
一種巨大的壓迫感,瞬間襲來。
陸沉淵卻仿佛沒聽見一樣,隻是夾了一塊西瓜,遞到墨清漓嘴邊。
“嘗嘗,今天這個很甜。”
墨清漓看了他一眼,張口吃了。
清甜的汁水,帶著一絲涼意,沁人心脾。
陸沉淵這才轉頭,對林遠說:
“聽見了嗎?”
“對手不會停下來等我們。”
“所以,彆內耗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有力量。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不是一個小小的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