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走到,那個掛著“楊”字標牌的床邊。
她彎下腰,抱起了那個,還在熟睡的女嬰。
女嬰的手腕上的看似普通的手環,有一個她做的暗記。
柳眉的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
她用筆,在清單上,重重地打了一個勾。
她抱著女嬰,走出了育嬰室,走出了燈火通明的大樓。
醫院後門,一輛破舊的麵包車,早已等候在那裡。
車窗搖下,露出兩張,凶悍而麻木的臉。
“是這個?”
其中一個男人問,吐出一口煙。
“嗯。”
柳眉將繈褓遞了過去。
她沒有多看一眼。
仿佛遞過去的,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而是一件,與她無關的貨物。
男人接過嬰兒,粗魯地扔在後座上。
嬰兒被驚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吵死了!”
另一個男人,不耐煩地罵了一句。
麵包車,發出一聲轟鳴。
迅速地,彙入深夜空曠的街道,消失在黑暗中。
目的地,是厲修劍說過的。
越遠越好。
越窮越好。
隻要保證女嬰能活下來就行。
柳眉站在原地,直到車燈完全消失。
秋夜的風,很涼。
吹在她的臉上,她卻沒有感覺到冷。
她掏出手機,給厲修劍發了一條短信。
“B已送走。計劃完成。”
然後,她刪掉了短信。
也刪掉了,和楊紅蓮的所有通話記錄。
她轉身,走回醫院大樓。
她的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麻木的,平靜的表情。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她還是那個,不起眼的,檔案管理員。
而此刻,在育嬰室裡。
那個被換上了陸家手環的女嬰,厲修劍的親生女兒,正躺在溫暖的嬰兒床裡。
等待著天亮後,被陸家當成最珍貴的寶貝,接回那個金碧輝煌的牢籠。
而載著陸家千金的麵包車開出去不到五公裡,就停在了一個廢棄的加油站。
車上的兩個男人,把那個哭鬨的嬰兒,交給了另一對男女。
“貨帶到,錢貨兩清。”
“哭了一路,真他媽晦氣。”
那對男女,檢查了一下嬰兒。
確認是個健康的女孩。
他們扔過去一遝錢,接過孩子,上了一輛更破舊的麵包車。
……
早上十點半。
王翠芳和張琳非常闊氣地打了一輛車,前往客運中心。
兩人甚至沒帶多少行李,隻帶了隨身的幾件物品。
她們隻是和組長說了一聲家裡老人摔倒了,需要回家一趟。
然後就直接走了。
組長接到他們電話時還埋怨了幾句,正是人手緊張地時候,怎麼就直接跑了。
客運中心在城郊。
下一個路口過後,一轉彎就到了。
紅燈了。
王翠芳和張琳坐在後排車位上。
兩人甚至不敢大聲說話,卻都在暢想著那麼一大筆錢,應該怎麼花。
綠燈了。
出租車啟動,左拐彎。
突然從右側衝出一輛卡車,撞上這輛出租車。
整個出租車的後半部,都被壓到卡車底部。
現場馬上亂成一團。
撞擊聲,刹車聲,喇叭聲交織在一起。
有人報警,有人主動出來維護秩序,有人組織救援。
隻是,眾人都沒注意到,後排車座上的兩個女子,已經看不出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