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和劉建軍則是坐在板車上,一人抱著兩袋蘿卜。
李賢心裡有些擔憂,但劉建軍突然開口:“把我蘿卜抱好了啊!可彆掉下去!”
李賢回過神來,看向劉建軍,他正抱著一隻蘿卜,沒心沒肺的啃著。
李賢沒好氣道:“丟不了你的!”
隨後又指著那四個惡霸,道:“你家大人就不擔心你一個人領著四個惡霸,被他們跑了?”
“這不有你麼?你不是大人啊?”劉建軍啐了一口,“呸,這蘿卜不甜!再說了,這四個人被折騰了一宿沒睡覺,又被綁著氣血不暢,身上沒力氣的。”
李賢好奇:“你們夜裡留了人?”
李賢還以為莊戶人就是單純的將那四個惡霸綁在樹上呢。
“何止留了人,昨兒夜裡劉老三還準備喂他們糯米團子呢,要不是我說這四個人還有用,他們四個早死了!”劉建軍大大咧咧的說,但李賢卻注意到,那四個惡霸聽到糯米團子的時候身子一顫,腳步也走得更疾了。
李賢好奇:“糯米團子能吃死人嗎?你們下毒了?”
“還要下什麼毒?那玩意兒剛蒸熟的時候拿冰水過一遍,表麵是涼的,但裡邊卻跟一團火似的,給他們硬塞進去,不出一刻鐘,全都得腸穿肚爛而死!”
李賢想了想那場麵,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怎麼?心疼他們了?”劉建軍笑著看著李賢:“咱們這窮鄉僻壤的,不光沒那麼多規矩,也沒那麼多律法,這些人偷東西被抓住,打死也就打死了,若不是我廢了些口舌,還許諾了親自送他們去見官,鬼才願意跟幾個蟊賊折騰呢!”
“談不上什麼心疼,這些人折辱我妻兒,我巴不得生啖其肉,我隻是擔心他們後續會報複你們。”李賢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這些人並非我的惡奴,而是我那惡奴豢養的惡奴,抓了一批,還有下一批的。”
劉建軍將最後半截蘿卜塞進嘴裡:“所以我才送他們見官呐!行了,這事兒你甭管,我心裡有數的!”
見劉建軍這樣說,李賢也沉默了。
然後,就在心裡想:這四個惡霸真是倒黴透了,隻是偷了些糞水,結果被打了一頓還不算,還得當驢把他們自己拉進官府的大牢裡去。
接著又想到與這四個惡霸相比,劉建軍才更像是個小惡魔,如果丘神勣是讓劉建軍來折辱自己,恐怕自己早就自儘了。
最後,又想到了妻兒們驚恐的目光,李賢就不再對這四人抱有同情了。
劉建軍是對的,惡人就該由更惡的人來磨。
自己顧及妻兒,不能做這個惡人,所以上天就派了這麼一個小惡魔來幫自己。
“嘿!嘿!想什麼呢!”劉建軍突然將手放在李賢麵前揮舞。
然後,不等李賢回答,劉建軍就自顧自的說著:“賢子,這路上也就咱倆,你要不跟我說說話我憋得慌!”
李賢嘴皮子動了動,但卻沒開口,他覺得哪怕自己不搭話,劉建軍也能自言自語下去。
李賢就沒見過這麼……外向的人,就跟不知道什麼是客套,什麼是距離感似的。
果然,劉建軍又開口了:“我跟你說啊,你可彆覺得他們偷糞水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咱這山溝裡不比你們長安,地裡莊稼就指著那點糞水施肥了,我以前在山上乾活兒,一泡尿都得憋到咱家地裡才舍得撒呢!
“對了,我剛說的劉老三你知道是誰麼,他是我二叔,但你猜他為什麼叫劉老三?
“因為莊戶人都管我二嬸兒叫劉老二,我二嬸兒隻要一喊勞資蜀道山,我二叔立馬就不敢說話了。
“哎!對了……你們長安施肥用糞水嗎?”
李賢沉默了一路。
要是上天派來的這個小惡魔……不那麼話嘮就好了。
“賢子?”
嗯,最好還不要管自己叫賢子這個奇怪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