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和劉建軍回到沛王府的時候,看門的奴子直接迎了上來稟報:“阿郎,劉長史,先前是有個胡商領來了二十個昆侖奴,那胡商就收了二百貫錢,說抹去的零頭是獻給大王的。”
劉建軍“喲”了一聲,讚歎道:“還挺會來事兒!”
然後看向李賢,問:“賢子,去看看?”
李賢心想眼下也沒什麼事兒,便點了點頭。
……
那群昆侖奴被府上的奴子領到了劉建軍的那塊地上,路上,領路的奴子跟李賢和劉建軍彙報:“阿郎,劉長史,奴之前檢查過了,這些昆侖奴都是閹乾淨過的,下門牙也被敲掉了兩顆……”
劉建軍好奇的插嘴:“說起這個,我之前挑這些昆侖奴的時候就好奇了,閹這些昆侖奴的原因我倒是知道,為何還要把他們下門牙敲掉兩顆?”
李賢笑著解釋:“這興許是胡商那邊的習俗,說是將這些昆侖奴敲掉兩顆門牙,就能讓他們記不得回去的路。”
劉建軍嗤之以鼻。
領路的奴子見劉建軍和李賢不說話了,這才接著說道:“他們的奴籍文書奴也檢查過了,都沒有問題,那些胡商送來昆侖奴的時候搭了一天的口糧,照例來說,是要將他們先餓三日的……”
“不用餓。”劉建軍又說,“我就指著他們去南苑挖那塊地呢,三德子他們一群人一天都挖不了十丈,要再把這些昆侖奴餓三天,我那水渠還挖不挖了?”
領路的奴子也習慣了聽從劉建軍的話,急忙點頭應“喏”,又道:“旁的也便沒了。”
沒一會兒,三人便來到了南苑那塊地前麵。
李賢老遠就看到了那群黑塔一樣的昆侖奴,那些昆侖奴沒有穿著上衣,隻用一條粗麻布兜著襠,長安的冬天很冷,他們原本烏黑的嘴唇都泛出了青紫色。
轉頭看向劉建軍,他正低著頭四處找尋著什麼。
李賢好奇問:“你在找什麼?”
“沒,就一見著他們,手裡就想攥條鞭子……”
李賢沒好氣的說:“這些昆侖奴都是馴化過的,不必讓你這個連馬都不會馴的門外漢再馴一回!”
劉建軍連馴服好的馬都不會騎,還想著馴人了。
但這會兒,又一道臉皮都凍成了烏青色的身影走了過來。
劉訥言。
對於這個曾經的先生,李賢心裡實際上是很複雜的。
劉訥言的性格,就像是所有刻板印象中迂腐的老夫子一樣,不懂變通,拘泥禮數,用劉建軍的話來說,這樣的人也是最好道德綁架的。
但他待自己是極好的。
至少曾經待自己是極好的。
在那個身邊都是饕餮般的目光環伺的時候,隻有他,看自己依舊隻是夫子看學生、臣子看天家的眼神。
可劉建軍又說他現在不值得完全信任。
所以李賢也很頭疼,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去對待他。
“殿下,殿下!”劉訥言一跑過來就聲淚俱下的哭訴:“殿下!三位小殿下……掄了一天的鎬頭啊!老臣今早就備好了《蘭亭序》摹本,可等到都快日落,墨硯凍成冰坨,狼毫都硬挺挺地支棱著,三位小殿下還是沒工夫練字啊!”
李賢還沒開口,劉建軍就好笑的說:“老劉,今早上不是就跟你說了麼,你不用著急,就等他們閒下來再去教就行,哪怕一天隻練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