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光線下,十幾平方的屋子擠著幾張破木板床,辨不出顏色的被褥堆著,農具雜物胡亂堆在角落,空氣壓抑。
“就這條件,湊合住。”大隊書記麵無表情,“老知青在,新來的自己找地方。”
蘇妙妙目光剛掃到靠窗稍乾淨的空床,一個短發女生已衝過去坐下,挑釁地抬下巴:“新來的懂規矩?好地方輪到你挑?”
旁邊幾個老知青抱著胳膊,眼神冷漠排斥。她的“豐功偉績”,這裡也無人不知。
蘇妙妙垂下眼,默默走向最裡麵緊挨冰冷牆角的空床。床板硬如石,隻鋪一層薄薄發黑的稻草。
這雙曾被千萬粉絲譽為“藝術品”,價值百萬保險的手,如今要在破草堆裡安身……酸澀衝上鼻尖。
屋外喧鬨驟起,收工的人聲近了。蘇妙妙下意識望向門口。
夕陽餘暉斜灑,給門外歸來的身影鍍上模糊金邊。人群裡,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沉默扛著鋤頭。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勞動布褂子,卷起的褲腿沾滿泥點,卻依舊掩不住寬肩窄腰,挺拔如鬆的骨架。
小麥膚色,額前碎發被汗浸濕。側臉線條利落,鼻梁高挺,緊抿的薄唇透出冷酷堅毅。一身塵土,骨子裡的清冷矜貴卻如寒星刺目。
陸子期!
心臟像被冰手狠攥,猛地一縮,幾乎跳出喉嚨!
記憶裡訂婚宴上黯淡絕望的少年,已成堅硬沉默的青年。可那雙眼睛……比記憶更冷,更利,像萬年不化的寒冰深淵。
仿佛感應到驚駭視線,陸子期腳步微頓,毫無預兆抬眼,精準地朝門內望來!
四目相對,時間凝固。
蘇妙妙清晰看到他眼中翻湧的、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冰冷!那眼神銳利如淬毒冰刃,裹挾蝕骨寒意,狠狠刮過她臉頰,穿透皮肉,直刺靈魂!
僅僅一個眼神,蘇妙妙如墜冰窟,血液瞬間凍僵,控製不住地劇顫。那是被最卑劣、最惡毒徹底摧毀尊嚴後,濃烈得化為實質的恨意與殺氣!
陸子期極短暫地掃她一眼,像看肮臟穢物,隨即麵無表情移開視線,扛著鋤頭漠然離開。
可那短短一瞥,已讓蘇妙妙後背被冷汗浸透,手腳冰涼。
完了。剛到,就撞上了這煞星!
看著他消失在土路拐角,心臟瘋狂擂鼓。恐懼像冰冷藤蔓從腳底急速纏繞,勒得她窒息。書裡他日後翻雲覆雨、權勢滔天,和原主屍骨無存的下場,交替閃現。
不行!絕不能重蹈覆轍!
蘇妙妙猛咬舌尖,疼痛拉回一絲清明。
活下去!唯一目標!
她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頂流,在地獄開局裡再招惹陸子期這未來煞神,絕對死路一條!
原主的血債?她無能為力,更不想還!
從此刻起,她蘇妙妙,就是隻想縮頭熬日子的小透明。
陸子期?那是移動的活火山,行走的核爆中心!頭號危險源!必須絕對避開!
心底發下毒誓:苟住!一定要苟住!遠離陸子期,遠離所有劇情風暴眼!不求富貴,隻求一寸安身喘氣之地!
窗外天色徹底暗沉,深秋寒風刺骨,從破窗縫隙鑽入。蘇妙妙裹緊單薄破外套,蜷縮在牆角濃重陰影裡。
年代求生之路,第一步踏出,已荊棘密布,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