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涼風拂麵。蘇妙妙坐在知青點的門檻上,捧著那個陸子期從井裡撈上來的搪瓷缸,指尖摩挲著缸壁磕掉的瓷片。缸裡空空,她卻覺得殘留著一絲屬於他的清冷氣息。
昨天傍晚的兩次“意外”,像石子投入心湖,漾開圈圈漣漪。陸子期沉默撈桶的背影、利落打水的動作、那雙冰冷又似藏深意的眼睛,在她腦海盤旋整夜。
他為何幫她?原書裡他恨她入骨,巴不得她消失。現實卻是他伸了援手。
是同情?他眼中隻有冰冷審視。
是愧疚?該愧疚的明明是原主。
難道……是她的示弱起了作用?想到自己那雙濕漉漉、帶著懇求的眼睛,她心跳快了半拍。
他全程無言,眼神如冰,卻解決了她的困境。沒有嘲諷羞辱,更未提舊怨。
這是否意味著,他心底的恨意雖在,卻未到要她活不下去的地步?
蘇妙妙眼睛亮了亮。在這缺衣少食、舉目無親之地,陸子期是她最大的威脅。若他並非要置她於死地,她的生存空間便多了一線!
一個大膽的念頭冒出:再試探一次!
試探他的底線,試探他對如今“蘇妙妙”的真實態度。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硬撐遲早累死。若能讓他從“冷眼旁觀”變為“偶爾援手”,日子會好過太多。
她深知分寸,不敢奢求原諒,隻求他不再視她為眼中釘,能在她撐不住時搭把手。
至於如何試探……蘇妙妙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昨天那雙被他多看了兩眼的“濕漉漉的眼睛”。
示弱,或許是唯一的辦法。適當展現脆弱笨拙,激發他那點可能未泯的惻隱之心?
雖有些羞恥,但為了活下去,“作精”本能不用白不用。
打定主意,她深吸一口氣,收好搪瓷缸,拿起鋤頭出工。眼神裡多了份堅定與……算計。
上午給玉米苗施肥,雖需彎腰弓背,好在不用扛重物,蘇妙妙咬咬牙能堅持。
她特意選了離陸子期不遠不近的位置。一邊笨拙撒肥,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
他依舊清冷,動作利落,神情專注,仿佛周遭一切與他無關。陽光灑在他微垂的眼睫上,側臉線條冷硬好看。
蘇妙妙看得有些出神。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就被原主謔謔了?
這時,隊長王愛國在田埂上喊:“下午分任務!二隊去南邊追肥,需要挑糞!男同誌挑滿桶,女同誌挑半桶,都準備好!”
“挑糞?”蘇妙妙臉瞬間煞白。光是想象那畫麵就胃裡翻江倒海,更彆說親自挑著走!又重又臭,她肯定不行!
中午,知青點議論紛紛,幾個女知青臉色難看。李莉瞥她一眼,陰陽怪氣:“某些嬌貴的主兒,下午可有好戲看咯。”趙媚兒一臉嫌棄。
蘇妙妙沒理她,心念急轉。挑糞這活她死也做不來,硬上隻會更丟人。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陸子期!
這念頭讓她心跳加速,既緊張又期待。
下午,大隊糞坑旁,刺鼻的臭味彌漫。蘇妙妙站在人群邊緣,臉色發白。
隊長王愛國分配糞桶,輪到蘇妙妙,一個半滿的沉甸糞桶塞到她手裡。她剛接手就差點沒拿穩。
“動作快點!”隊長王愛國不耐催促。
她雙手死死抓著扁擔,試著往肩上扛。惡臭直衝鼻腔,桶身沉重,剛放上肩就被壓得一踉蹌。
周圍傳來嗤笑:“看吧,廢物!”“半桶就扛不動!”
蘇妙妙臉漲紅,眼眶瞬間就紅了。不是裝的,是真的又怕又委屈。她看著惡臭的糞桶,又看向不遠處正檢查糞桶的陸子期,心一橫,賭了!
她不再嘗試,站在原地,低頭,肩膀微微聳動,泫然欲泣。手指緊攥衣角,指節泛白,長睫似掛淚珠,可憐無助。她算準角度,確保這副模樣落入陸子期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