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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哪裡冒出幾個人來,很快將那些屍體清理乾淨。
慕霖縱有千言萬語想對沈青綠講,卻也知眼下不是時候。沈青綠不看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彆人的震動有多大。
他按捺著心中悸動,向程英道謝,“阿英,今日之事,謝謝你。”
程英陰柔的臉上劃過一抹疑惑,看著他,道:“我們提前得到消息,潛在寺中埋伏,一應行動皆是配合,你何需謝我?”
“我……”他難得羞赧,笑了笑。
“你不會是謝我救了阿離姑娘吧?”程英似是想到什麼,半眯著鳳眼,睨向一旁的沈青綠,那放肆的目光沒有任何的避諱,將沈青綠從頭看到尾,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
沈青綠倒是沒什麼,由著他看。
玉敬良有些不快,皺著眉擋住他的視線,“程大人!”
程英扯了扯嘴角,神情間有幾分不以為意,“玉百戶,我方才可是救了她,看幾眼怎麼了?阿離姑娘,我救了你,你應當怎麼報答我?”
如此的戲謔,如此的輕慢,不說是玉敬良,連慕霖都變了臉。
勇毅侯府旁親眾多,程家是慕家出了五服的遠親,真論起來,程英都算不上慕家正兒八經的親戚。
若不是程英有本事,憑著自己的能力與身手在神武營中嶄露頭角,慕家還真不會注意到這麼一個人。
“阿英,營裡的同僚之間說話不忌諱,你開些玩笑也不打緊,但阿離姑娘是還未出閣的女子,你說話還是應該謹慎些。”
男人們私下一起時,說話沒邊沒界的,什麼葷的腥的都無所謂,倘若是有姑娘家在,便是有些輕浮了。
程英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似是壓根看不到玉敬良眼睛裡冒出的火星子,“阿離姑娘,你是否也覺得我不應該索恩圖報?”
沈青綠搖頭,黑漆漆的目光在月色下如渾然天成的黑玉石,在幾人的注目之下,很是認真地道:“我請你吃好吃的。”
“程大人,改日我設宴,還請你賞光。”玉敬良鬆了一口氣,朝沈青綠眨眼睛,仿佛在說:好樣的。
慕霖也跟著道:“若是你們不嫌棄,我可以作陪。”
程英勾了勾唇角,漫不經心地一笑,“阿霖,方才危機之時,阿離姑娘奮不顧身地擋在你前麵,你該如何報答她?”
慕霖的心,頓時一個激蕩,“我……阿離姑娘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無二話。”
“那阿離姑娘,你想讓他做什麼呢?”程英看著沈青綠,鳳眼微斜,隨意中透著幾分說不出來的貴氣。
玉敬良大急,“程大人,我家阿離……”
“玉百戶,我在問阿離姑娘。”程英的語氣,莫名多了幾分不容彆人置疑的淩厲。
“程大人……”
沈青綠連忙扯了扯玉敬良的衣服,“二哥,我現在好了,程大人的問題,我能自己回答。”
她不要什麼報答,如果非要有,那她希望以後還能時常看到這樣一張有幾分熟悉的臉,以慰自己藏在心底的思念。
“我要他好好吃飯,保重身體。”
這話一出,有短暫的沉默。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趁著程英和慕霖驚訝之時,玉敬良連忙帶著她告辭。等走得遠了些,才沒好氣地吐糟道:“阿離妹妹,你以後若是再見到那個程英,記得離他遠些。”
兩人是上下級的關係,程英剛好是他的上官。
他初入神武衛時,對看上去陰柔白瘦的程英自是不服,沒少挑釁滋事,最後被程英徹底打服,服氣歸服氣,但始終不待見。
“說好的帶你來看星星,結果出了這些事,下次再來,我定當好好看看黃曆。”
沈青綠滿腹的心事,問他:“二哥,那個九叔是什麼人?”
“他是阿霖父親最小的堂弟,我曾聽阿霖說過他,他不時會來寺中小住幾日,今日應是趕巧遇上。”
碰巧嗎?
沈青綠表示懷疑。
她先前看得分明,這些刺客都是衝著那個九叔去的。
玉敬良似是也想到了什麼,眉宇間隱有憂色,“今晚一共兩撥刺客,莫非都是為了殺阿霖?他們慕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