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臉讓她越看越順眼,仿佛她就應該長成這樣,豔麗在外,五官張揚自帶攻擊性。以前那張臉太過病弱和楚楚可憐,像是她的偽裝,或者是一副麵具,而非她真實的模樣。
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下,鏡中的美人頓時豔色無邊,看不出半點癡傻呆滯的模樣,更不會有人知道所謂的少了一魂一魄到底是天生,還是人為。
“阿離。”沈琳琅喚著她,身影漸漸出現在鏡子裡。
“你看!”她指著鏡子裡的兩人,“我們的耳朵長得真像。”
沈琳琅下意識去看她的耳朵,小巧精致耳垂圓潤,如卷曲的玉瓷片,耳廓上還長著一顆痣。再看鏡子裡自己的耳朵,不僅與之十分想象,甚至差不多的位置上也有一顆痣。
一左一右,像是一對。
“是不是很像?”她像是找到寶藏般,歡喜起來,“我想和你長得像。”
鏡子裡的她們,有著完全不同的長相,但不知為何,沈琳琅就是覺得她的眉宇之間有種熟悉,不像自己,似是有些像沈家人。
“阿離,你記著,以後莫要一個去水邊。若是想去,千萬讓人跟著。”
她心中不無猜測,麵上卻是懵懂,乖巧點頭。
額頭上的傷還未好,繼續用發帶遮著,紅色衣,紅色的發帶,襯得她豔絕的五官長相,明麗而耀眼。
或是令人讚歎,或是招人妒嫉。
而在玉流朱看來,卻比嫉妒更甚,尤其是沈琳琅親自替她打簾時,越看她越覺得礙眼,恨不得她立馬消失。
謝氏方才已從玉流朱的口中得知都沒用早飯,趕緊讓人傳飯。
飯菜有兩撥,一撥原是沈琳琅和玉流朱的,不管是主食還是配菜包點皆是精致講究。另一撥是瑞安居這邊所用,比著調理沈青綠腸胃,略帶些許的葷腥。
幾人圍桌而坐,竟是無人言語。
謝氏先動筷,其他人後動。
而沈青綠光是坐著,卻是不動。
“阿離,可是這些飯菜都不合你的胃口?”謝氏很是疑惑。
“祖母,我不敢吃。”沈青綠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害怕和恐懼,“我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她給我喂了什麼吃的,然後我就成了傻子。”
謝氏聞言,心頭一跳的同時,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手裡的筷子一個不穩掉到地上。
李嬤嬤趕緊拾起,換上一副乾淨的。
沈琳琅沒由來的心尖縮了縮,抽抽地疼起來,“阿離,你說的她,是誰?”
沈青綠往她身邊靠了靠,黑漆的眼睛裡泛著濕氣,像是受傷的小獸,終於找到可以庇護自己的人。“你們說她是我娘的那個人。”
“你胡說什麼?”玉流朱立馬冷臉,“姑姑是你親娘,她為了你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你不知好歹也就算了,竟然惡意詆毀她,簡直是不孝!”
“棠兒!”沈琳琅不悅地皺眉,“阿離隻是被夢給嚇著了,你怎麼能說她不孝。”
一個夢而已,若是彆人或許不會當真,而她卻止不住相信,甚至往深去想。
她看過這孩子滿月時的樣子,委實不像個癡兒。若真是被人下了什麼藥,害成這副模樣,那下藥之人居心何在?
一想到那個可能,她就止不住渾身發抖。
“若她真是個孝順的,就不應該做這樣的夢。”玉流朱氣她如此維護沈青綠,語氣中全是不滿和怨尤,“娘,你不能……”
“她喜歡你,你當然覺得她好。”沈青綠裝作不服氣的樣子,賭氣般道:“你這麼喜歡她,那讓她給你當娘好了。”
說完,她挽著沈琳琅的胳膊,漆黑的眼睛迸發著星辰般的亮光,“我要這個娘!”
又對謝氏說:“祖母,我和棠兒姐姐換個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