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帶回的這個人姓鄒名厭,據說是二哥出門在外交結的好友,他跟我說鄒先生將暫住九重山一段時間,我瞥了眼他眼睛上覆著的白紗和身下坐著的輪椅,小心翼翼地問二哥這位先生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薑溫彈了彈我的腦袋,“鄒先生是陰陽家的聖者,在他麵前不可如此放肆。”
我聽得大吃一驚,如今這個時代聖者可不常見,據說在上古時代像媧皇和神農氏這樣對人間有大貢獻的存在才能封聖,而他們封的是真正的聖人,現在的諸子百家偶爾會出聖者,聖人也不是沒有,但無論是功德還是聲望都遠不及上古。
沒想到這位鄒先生年紀輕輕就登臨聖位了,不愧是二哥的好友。
我很小的時候我的三位哥哥就已經名聲在外了,我的二哥薑溫在外有“君子琢玉”的美稱,我的其他兩位哥哥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就像我的大哥梵禦,我從小就有些害怕他,他對我過於嚴苛,性情也最像父親,無論我做什麼他都要過問監管,我要是做錯了事他還會懲罰我,簡直比父親還嚴厲,從小我見著他就繞路走。
還好這次回來的是二哥,要是大哥回來了那我無所事事的日子就要到頭了。
“羲微。”薑溫又叫住要偷跑的我,“鄒先生精通陰陽五行術法,此番隨我回來是受我之托來為你看病的。”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他比醫聖還要厲害嗎?”
從前老爹帶我去看過隱世的醫聖,我隨那位和藹的老人一起住了一段時間,但醫聖最後隻為我開了幾副溫養的藥方,他也無法徹底治愈我。
薑溫溫潤笑道,“陰陽術奇詭難測,有奪造化之能,雖與醫家不同道,但也能調養氣血,祛病延年。”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原來如此,隻是這位鄒先生看上去比我還虛弱……這大概是久病成醫吧。
鄒厭麵覆白紗,身著白袍,坐於輪椅上朝我們微笑:“想必這位就是薑兄幼妹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您直接叫我羲微就好了。”
鄒厭掩唇咳嗽了聲,我注意到他的嘴唇毫無血色,“將手給我看看。”
我瞄了眼二哥才將手伸給他,鄒厭隻碰了下我的掌心就迅速收回手,良久他才對我二哥說道,“神虛氣羸,脈弱息短……這樣吧,我給她施針法,你在一旁為我護法,先看看有沒有效果。”
薑溫同意了,順道將鄒厭推走了,臨走前不忘囑托我,“我先帶鄒先生去客房,晚上再來找你。”
我驚慌:“真的要打針……紮針嗎?”
薑溫還未開口,鄒厭就和煦笑道,“不用怕,我會先封閉你的五感,不會很疼的。”
我頓時覺得這位鄒先生笑容稱得上如沐春風。
入夜,我痛哭流涕地坐在冰床上,背上紮滿了銀針。
鄒厭坐在我的麵前,他的背上也紮滿了銀針。
我兩看起來都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我疼得淚眼朦朧,下意識抓緊我二哥的手,薑溫頓了頓任由我抓住,鄒厭又紮了我幾針,我怒視他。
這人眼上蒙著白紗,但我猜他應該不是真的瞎子,因為他幾次施針都極為精準,手法嫻熟,不知他紮了我哪個穴位,我頓時感覺所有疼痛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變得飄飄然起來。
我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黑,然後失去了知覺。
鄒厭費了番力氣才把自己身上的銀針全部拔出,他笑嗬嗬的,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小姑娘狀態不太好啊,天尊養她花了不少精力吧。”
薑溫不答反問:“你也沒有辦法?”
鄒厭攤手,“連真仙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你覺得我能解決?”
末了又笑道,“彆急,彆急,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
薑溫看他。
鄒厭笑嗬嗬的,“陰陽逆轉,奪運改命,你去幫她多殺幾個人,此消彼長,他人消失的壽命與氣運自然成了她的,不過你妹妹這情況可不是殺一兩個人能解決的。”
薑溫不語。
……
自那次治療之後我就有些避著這位鄒先生,肯定不是我的錯覺,他看我的眼神怎麼看都不懷好意!
薑溫倒有些欣慰,“羲微臉色看著要好了點。”
我拿著銅鏡照了半天最後發現好像是比以前有了些血色,不僅如此我的精神也比以前要好了些,從前我在外麵多玩了會回去就得倒頭就睡,但現在我在風中吹了半天依舊神采奕奕。
“好吧,算他有本事……”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
“二哥,你知道父親這次去昆侖做什麼嗎?”我難掩好奇地問,我是沒那個膽子直接問父親的,但問我二哥還是可以的。
薑溫答道:“邊界異動,昆侖山神在半月前發現了魔主的蹤跡。”
這個世界正邪對立,如果說我爹是正道魁首,那妖魔那方的領袖自然就是魔主了,我爹幾十年前曾經重創過這位魔主,妖魔們銷聲匿跡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魔主竟然又重出江湖了。